直至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吵嚷声，引来檀念注意力。
她抬眼瞧去。
柳玉姝的戏演到尾声，刚想退至幕后歇息，却被一群纨绔子弟拦住去路。
为首的是白家的大少爷，长相斯文俊秀，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戾气，不怀好意的视线在柳玉姝曼妙的曲线上徘徊着，眼中满是猥琐。
“柳姑娘今日这出戏，倒是唱得不错……”他凑近了闻着她身上的幽香，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不知今夜姑娘可否赏个脸，到我府上坐一坐？”
柳玉姝脸色一变，似乎极为难堪，咬着嘴角，低声拒绝。
“白少爷请恕罪……奴、奴家今晚不舒服，怕是不能赴约了。”
白大少却不依不饶，咄咄逼人，“柳姑娘不肯，那便是不想给本少爷这个面子咯？”
他身后的同伴附和道：“白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柳玉姝眼眶一红，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偏生又碍于白大少等人的威势不敢言语，只能强自镇定，委屈地摇摇头。
这种事常有，可每次楼里的管事妈妈都会借着她是摇钱树，帮忙斡旋，保她清白之身。
可眼下竟无人出来替她解围，想必是收了白大少不少好处。
檀念微微眯起眼睛，眼看柳玉姝被欺凌得越来越厉害，正准备上前解决。
陆砚舟的指尖微凉，握住了她纤细的皓腕。
同时门口走进一人，身姿挺拔，军装披风裹在他修长匀称的身材上，衬得他的气质愈加冷硬深邃，周遭温度骤降几许，令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几个腰间配枪的士兵跟在身后，整齐划一的迈步，脚步铿锵有力。
白大少等人一愣，待反应过来来人是谁后，脸色瞬间变了，赶紧赔笑。
“慕少帅，您怎么来了……”
慕司寒无表情的扫过他们，目光最终停留在柳玉姝脸上，冷漠地启唇吐字：“滚。”
这话不重，但充斥着凛冽的杀伐之气。
吓得白大少等人一颤，屁都不敢多吭一声，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柳玉姝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呆呆站在原地。
这场英雄救美的戏，檀念在楼上看得仔细，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脑袋靠在陆砚舟肩膀上，她压抑着笑意，故作疑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会来救场？”
陆砚舟没答话，只盯着檀念看，漆黑如墨的眼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情愫。
他揽着对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往怀里拉了拉，神情淡淡，“就这么喜欢？”
檀念忽然笑弯了双眸，乖巧地窝在男人的胸膛前，“当然啊。”
喜欢什么？喜欢看戏吗？
不，她喜欢的从来都只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看戏中的人如何痛苦挣扎，再欣赏他们跌下云端的惨状，独善其身，隔岸观火。
这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陆砚舟微不可查的勾起唇瓣，低喃道：“别看戏，看我。”
檀念抬头，对上男人坚毅深刻的侧颜，眼底掠过几分揶揄。
这厮居然也有这般肉麻兮兮的时候，真是稀奇。
“行啊。”檀念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眼底却含着笑。
陆砚舟不喜欢她敷衍，捏住她下颚的软肉，把人扳了过来，直勾勾盯着她瞧。
他眼神平静，却不怒自威，活像个掌管万物生杀大权的阎王，饶是檀念这个胆大妄为惯了的，也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台下的‘戏’还在继续。
慕司寒已经几步站到了柳玉姝跟前，就连楼里的管事妈妈也不得不出面，毕恭毕敬地询问着，“慕少帅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会儿柳玉姝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只剩浅淡的粉色，让她那张姣好的脸蛋又添三分柔弱。
“人，我要了。”慕司寒开门见山，不喜废话。
柳玉姝微愣，没料到他会突然蹦出这句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管事妈妈倒是一点就通，立马领悟了慕司寒的意思，谄媚地说道：“哎呦喂，少帅您可真会挑，这楼里还真没有哪一个比得上……”
不等她把话说完，慕司寒一记眼刀甩了过去。
这位妈妈吓得浑身打哆嗦，不敢再多言，忙改口道：“既然是少帅看上了，玉姝儿，还不快谢恩！”
柳玉姝不安地绞了绞衣摆，犹豫着跪了下去，声音轻如蚊呐。
“奴家多谢慕少帅垂爱，但奴家身份卑贱，实不敢高攀……”
慕司寒目光落在她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庞，薄唇抿成一条锋锐的弧度，“若是我非要呢。”
柳玉姝惊愕地抬起眼睛，水雾朦胧，眼底隐现晶莹泪痕，怔怔望着对方。
管事妈妈急了，赶紧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玉姝儿你这是什么话？少帅要带走你，是你八辈子积德才能换来的福气，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瞪了柳玉姝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柳玉姝欲言又止，手指死死抠住袖口，贝齿紧咬红唇，眼中的不甘与怨懑交织着。
半晌，才艰涩地开了口，“少帅，奴家不愿……”
不愿这般卑贱地贩卖给一个陌生男人，沦为玩物，不愿从此被锁在一方牢笼里，做那任人蹂躏取乐的玩偶。
她向往自由，所以拼命想要挣脱枷锁。
妄想终有一日能够离开这肮脏污秽的之地，不受世俗的拘束。
“不愿？”慕司寒剑眉一拧。
冰寒彻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面色阴沉得仿佛随时会暴雨倾盆而至。
这白津城里，还没有人敢这样拒绝他。
“是。”柳玉姝迎着男人冰冷骇人的眸光，毫不迟疑的回复。
慕司寒忽然扬唇一笑，露出森白利齿，“呵，好一个不愿。”
他缓慢蹲下身，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我慕某人想要得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但我愿意让你成为我的例外。”
慕司寒松开手，站起身，朝大门走去。
楼里客人们的议论还在继续，柳玉姝怔怔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转角处，眼底满是迷茫之色。
慕少帅究竟想干什么？
她心里忐忑极了，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难安。
戏终，落幕。
男女主初次相遇，便擦出火花。
檀念看了会儿热闹，便领着陆砚舟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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