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窒息的感觉再次袭上项星阑全身，她觉得自己的脑仁，已经开始有些疼痛了。
一种无法逃脱的压制。
但是电话里面在等候着的，到底还是颜抒。
她还是强撑起了笑容，“嗯，是我。刚刚我在做早饭。”
颜抒一听就明白了。
项星阑只说了上半句，下半句是“所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颜抒很快就理清了事情发展的经过。
这张电话卡，原本是给项星阑用的。但是昨天晚上，由于一些原因，这张卡又到了项星阑妈妈的手里面。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项星阑让她不要再打这个手机号码。
但是今天早上颜抒比较鲁莽灭裂也比较焦躁不安，还是大着胆子给这个电话打了过去。
很好，果然不是项星阑接的电话。
听筒里面似乎又没声了，在妈妈目光注视和耳朵监听之下，同自己对象打电话，到底还是一件难为情的事情。
项星阑咳嗽了两声，“信号不好吗？我还在刚刚的房间里面。”
说完这句话，项星阑又抬眸看向自己的妈妈，迎上她考究的目光，状似无意地问：“妈，你刚刚和颜抒打电话的时候，房间里面的信号好不好？”
许惠英依然有些发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
听到项星阑叫她，她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说：“还可以啊，信号还可以。”
颜抒只是刚刚晚回答了两句而已。不过她也已经从项星阑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了所有的消息：
好嘛，原来项星阑是在提醒她，她的妈妈还在旁边听她们的聊天内容呢。
她不禁莞尔一笑：“嗯，你们信号没有问题，是我这边的信号有问题。那你早饭做的什么？”
项星阑听见颜抒传来的低低笑声，那个就像是她们的暗号一样。
暗藏在世俗表面之下，让心意相通汇合的暗号，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的暗号。
项星阑如实答道：“随便做的，只是稀饭而已。正好我准备出门去买包子。”
“哇哦，看不出来哦，学霸还是会自己做饭的嘛。”颜抒的语调，又恢复了往常的那样，不可一世又带点纨绔。
项星阑“啧”了一声，不免想起第一次去颜抒家里面的时候，她一个人围着围裙，大献殷勤的模样。
手艺的确不错，非要比起来......那还是颜抒赢了，只是她不能这么看轻自己。
“喂，”项星阑不满嗔怒一句，“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啊？”
颜抒那边忍住笑，听出项星阑语气中渗出来的怒意，勉强回答道：“我哪里有这个意思？你不是自己歪曲误解了？”
“看不出来，学霸还会自己做饭是什么意思？”项星阑重复了一下刚刚颜抒的话。
颜抒这下总是无可抵赖了。
她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好好好，我承认我刚刚说错话了。你是兼顾学业和独立能力的新时代强人，行不行？”
“喂？”项星阑不满哼声。
她说完这个音节之后，才突然意识到，她们这近似于调情的对话，在家长面前提起来是不是太胆大妄为了一点？
项星阑没来由地颤了一下，然后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还坐在床上的许惠英。
妈妈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她已经在摆弄桌边的一个毛茸茸的蜗牛玩具。
项星阑小时候的一个玩具，那是已经过世的姥姥买给她的东西。
搬家到现在住的电梯公寓里面去，项星阑遗漏了这个小东西——她当时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还在这个筒子楼里面。
这间老房子，是他外公的房子——外公现在在外省，这房子就搁置了下来。
空闲，空闲，有时候，却能够给这对母女提供避难的住所。
深深长夜，回廊幽暗，阶梯次第......
楼道之间惨白的电灯，匆促连绵紧随的脚步。
这些都是噩梦，盘旋横亘在项星阑心中的阴影，挥之不去——她原本以为将那些东西放着不管，就可以不闻不问，继续下去。
再怎么说，不管是家庭还是学校，都流传着一句话：
“等你考上好大学了，什么都解决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项星阑另一只手紧握成了拳状，是因为想起了过去的时候，冷白的指骨抵了出来。
除了她没人意识到异样。
她的目光从那个毛茸茸的玩具蜗牛收了回来。
电话那头却还在插科打诨：“说你是新时代强人还不乐意......呜哇，我还想着躺平呢。”
“躺平什么呢？你对得起你一天天读的那些作文素材么？”项星阑故意训她。
颜抒嘟囔道：“切，我从来不看那些书，我给你说......”
“不看就不看，你比较厉害。”
颜抒：“咱们不说作文，你不是说要出去买包子么？你还去不去买？”
“这么积极，你帮我买过来？”项星阑挑眉，笑意盈盈。
颜抒几乎是没有迟疑，就道：“好啊，那我现在就过来.......”
项星阑讶然，急道：“不用，你不用过来。你过来，还是挺远的吧？”
“我骑车啊。”
“骑车也远，你过来我都来回几趟了。”项星阑含糊不清。
颜抒“哦”了一声，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的行动了。
洗脸刷牙，很快，很快。
万一呢。
项星阑：“那好，我先挂了。”
二人道别。
许惠英仔细端详了女儿的表情，她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说来奇怪，这个叫颜抒的人打来的电话，居然能够同时让这她和她的女儿感到开心。
许惠英眯缝了眼睛，缓缓开口：“这个颜抒，她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项星阑觉得她和颜抒的初次见面实在尴尬。
“就是在校园红榜面前，嗯，就是那个排名榜，她夸我厉害。”
好吧，项星阑反着说的，但地点是对的，反正妈妈不会仔细深究。
“原来是这样啊！嗯，没想到她这么积极向上啊，我听你的描述，我以为她属于那种天赋型看不起所有人的同学呢。”
项星阑干笑两声，腹诽一句那人还真是。
“哦，手机卡还你......你出去买东西吧。”许惠英缓慢拿出一根取卡针，递给项星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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