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汉天子……”
“好年轻……可这气势……比太上皇和官家……不知道是大汉朝的哪一位天子？”
“他后面那些将军，看着就好厉害！那个红脸长髯的，好像昨天就是他一刀劈开了金狗的楯车！”
“那些文官老爷，看着也和咱们这边的官不一样……”
汴梁百姓低低的、充满敬畏与好奇的议论声，在队伍过后，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许多百姓心中，原本对“千年之前”的虚幻感，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真实。
这支军队，这位天子，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真的来自另一个时代，真的拯救了汴京！
一种混杂着感激、震撼、以及对强大武力与秩序的本能向往，在无数汴京子民心中萌芽。
队伍行至宣德门前。
昨日激战的痕迹犹在，但破损的宫门已被简单修复，宫墙上残破的宋旗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更多飘扬的汉旗。
刘昊在宫门前驻足，抬头看了一眼那高耸的城门楼，以及上面崭新的汉旗，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淡淡道：“入宫。”
皇宫内，大庆殿前广场。
以赵佶、赵桓为首，数百名赵宋皇族、主要妃嫔、以及部分被汉军找出的北宋重臣，如张邦昌、孙傅等。
他们大多在金人破城后选择投降或隐匿，被汉军士卒“请”到了广场中央，按照身份高低，排列得颇为整齐。
只是这“整齐”，掩盖不了他们脸上的惶惑、恐惧、羞愧与茫然。
赵佶强行维持着最后一丝太上皇的体面，穿着素色道袍，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赵桓面色惨白，眼神躲闪，几乎不敢抬头。
郑皇后、朱皇后等后妃低头垂泪，皇子们瑟瑟发抖，帝姬们花容失色，强忍着惊恐。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那位来自千年之前的大汉天子的“审判者”。
大汉天子！
单单这四个字，便令他们感觉心悸，感觉到了心虚。
终于，宫门外传来了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甲胄摩擦的铿锵之音。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宫门大开。
首先涌入的依旧是精锐的虎卫，迅速控制广场四周。
随后，冉闵、关羽、吕布、徐庶等汉军将领，以及荀彧、郭嘉、华佗、沈铁等文臣，鱼贯而入，分列两侧。
最后，在张飞、典韦的贴身护卫下，刘昊缓步踏入广场，登上昨日冉闵所立的那处汉白玉高台。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最终，定格在赵佶和赵桓身上。
整个广场，死寂一片，唯有初冬的寒风掠过旗杆，发出呜呜的声响。
赵佶感觉到那目光，如同被猛兽盯上，背脊发凉。
他鼓起残存的勇气，抬起头，与刘昊对视。
只见高台上那年轻天子，身姿挺拔，目光深邃如寒潭，脸上并无怒色，却有一种居高临下、洞悉一切的平静。
那平静，比任何怒斥更让赵佶感到恐惧。
刘昊看了他片刻，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赵桓，以及后面那些形容憔悴的皇族妃嫔，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赵佶，赵桓。”
直呼其名，未有尊称。
二帝身体皆是一颤。
“朕，刘昊，来自千年之前，承汉室正统，今为天下之主。”刘昊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朕看到了天幕，看到了金虏破城，看到了尔等父子北狩，看到了汴京百姓易子而食，看到了我汉家女子被绳牵索绑，如驱牛羊。”
每说一句，下方赵宋众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朕想问你们，”刘昊目光如炬，看向赵佶，“你精书法，工画艺，通音律，倡道教，设画院，编《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天下文玩奇石，搜罗于艮岳。这些，可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赵佶面如死灰，嘴唇嚅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昊又看向赵桓：“你临危受命，却罢黜李纲，信任奸佞，屈膝求和，割地赔款，乃至搜刮汴京女子以献金虏。这些，可能保你赵氏宗庙，可能护你妻女周全？”
赵桓浑身抖如筛糠，几乎瘫软。
“朕还想问在场诸位赵宋宗室、衮衮诸公，”刘昊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冰冷的嘲讽，“承平百年，歌舞升平，党争不断，武备废弛。待到胡虏铁蹄南下，是吟诗作画能退敌，还是磕头求和能保命？是将财帛女子献上能换来平安，还是指望天上掉下‘六甲神兵’？”
句句诛心，字字见血！
许多北宋旧臣羞愧地低下头，一些血性尚存的宗室子弟，也是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柔福帝姬赵多富听着这些话，想起国破以来的种种惨状，想起父皇和皇兄的所作所为，再对比高台上那位大汉天子虽无怒斥却更显威严的平静，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是羞愧，是悲愤，亦是一种强烈的、对“另一种可能”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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