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月能理解她的这种心思。
她笑了笑，上前拉住了黑蝶的手。“你啊！别想那么多了，你说的我全明白。不过，本来你身处危险之中，也是为了我呢！既然互相都要感谢，那就都不提这个了！以后……我们几个就是朋友，是真正的好姐妹。”
陈酒脸一黑：“姐妹？”
话说他是不是不该进来喝这个酒？
几个人默默地将目光移了过去，瞧见了陈酒这一副模样，顿时都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
差点儿把陈酒这人给忘记了呢！
“好了好了！陈酒，你啊，就别打岔了。再这么说下去。这酒得怎么喝？要我说啊！咱们什么都不必说言，就把酒给喝了就好！”红墙在一旁笑着道。
“说的是！喝！”顾七月也自然跟着笑了起来。
话说的再多，都不如好好地端起了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咱们这几个人，以后就要好好地在一起，不要再惹事，不要再出任何的麻烦。也只有这样……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最好。”
众人眼中含泪，微微颔首。
干了杯中酒，几人对视一笑。
屋内气氛逐渐变浓，似有什么东西缓缓溢出，暖暖的、柔和却又令人清醒并感触。
房间里除了红墙与顾七月，实则黑蝶与青风二人向来沉默寡言，腼腆自律，并不擅长饮酒。
不过几杯入腹，便觉内里燥热，心似火烧。
双眼茫然之后，便呵呵到一旁傻笑。
陈酒喝了几杯，坐于一旁并未与她们同席。
女子四人只加他一个是为男子，怎么看起来都古怪又不方便。
等会儿红墙也有些醉了，氤氲着眉眼，看着顾七月，忽而笑了笑道：“顾七月……我谢谢你。”
顾七月挑眉看向了她。
红墙唇角微启，亦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你永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始终还欠了你几分人情未还。也不知是否还得起。”
她想还的。
可若是还，必是要她的命。
她还想活着。
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
她是个懦弱的人。懦弱到不能承担本该是自己的责任。
看向顾七月，她那么豪爽、那么大度，又那般有着领袖的气质。怪只怪，她识她晚已。
顾七月慢慢喝了一杯，之后将酒杯放下。
她回首，目光温柔。“实则不必还。必是件令你为难的事。若是为难，便不要去做。“
红墙瑟缩了下，眼泪自脸颊滑落。
而后倒在一旁的青风的身上，睡了。
青风自然更不得知发生了何事，因为她更是比她还要早睡上几分。
如此……
房间里便剩下两人还清醒。
陈酒与顾七月相对无言。
顾七月想了想，似乎亦是不能太淡漠，将他无视。只是这主仆之间，平日里公事公办的话语说多了，忽而要多言一些废话，的确不容易。
顾七月道：“好像……你我自从成了主仆之后，便未曾再谈过心？”
陈酒点头。“嗯。”
顾七月叹了口气。“你始终是个聪明人，又有头脑。做事令人放心，我亦不必与你多言。我想说的，你心里都懂。这一次若非是你，青风怕是有了心结了。”
陈酒将目光看向了青风。
少女半躺着，眼睛紧闭，双颊微红。
一如当年初见的时候，如同盛开的海棠花。
明明她神色清冷，一板一眼的不容易接近，却在靠近的时候，总带着少女般令人迷醉的清香。她压制了内心的活力，令自己老成。
她实则忘记了，她亦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不过豆蔻年华，便要令她失去亲人，被迫成长。
她的痛楚自然不比她人会少。
陈酒点点头。“她是个好女孩。平日给自己的压力太大，还是需要释放。明路的事情，虽然对她残忍，可焉知腐肉割去之后，不会再重新长出新鲜的来？她本不该埋没少女心性的。”
顾七月沉默。
她挑眉看了一眼陈酒。
原来，青风的内心，居然还会有人懂。
她本以为如青风这般少年老成，又自律过头，不似明路那般活泼的性子，本是不得他人喜欢的。
可此时她忽而才发现，实则约莫是她想岔了。
陈酒说完，脸色忽而一红，蓦然发觉自己竟不经意，在主子面前说了心底的实话。
他一噎，一时闭了嘴，不再言语。
可他这般做了，却是已经晚了。
顾七月从他刚刚说的话中间，已经得知了他的心思。
顾七月道：“你喜欢青风？”
陈酒紧抿双唇，此时不再多做言语。
顾七月轻笑了一声：“看来没有否认，便是同意我的说法了。”
陈酒抬眼，双手紧握，略微紧张。
“不是……”他喃喃地开口，似乎是想否定。可语言却并不遵从他的内心。
顾七月继续笑，这回是笑他的紧张。“口是心非。”
陈酒满脸通红，还有几分尴尬。
顾七月收起了笑容，起身站起。
“陈酒，喜欢一人并不需要隐藏。对一女子有孺慕之心，在乎她，想给她承诺，这本是男人本性。你莫不是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
陈酒心底一震，身形顿时僵住。
他的眉头紧皱，仔细思考顾七月此时所言。
“大小姐……是属下……懦弱了。”
半晌，他轻声回应。
终是那一道少女的身影，占据了他整颗心。
令他无法否定内心真正的情绪，令他不敢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并无过错。只是没想明白。既然如今想明白了，你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顾七月指了指青风道：“那丫头别看表面冷漠无情，实则内心异常坚定。若非必要，我想留她在身边的。可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天下没有要一直留着女儿家的道理。便是有朝一日，父母亲也需令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我又非她的亲人，更不能困住她。”
“大小姐虽然不是青风的亲人，可胜似亲人。在她的心里，大小姐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陈酒忽而开口。
顾七月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让她过得更幸福更好。陈酒，你若是真的喜欢她，我又对你极其放心。把她交给你……我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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