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出的这柄剑剑身通明，剑体狭长锋利，入手没有重量，和柳红叶当初折断的那柄飞剑几乎一模一样。她很喜欢这柄飞剑。
付清流和洛炎看着悬停在柳红叶身前三尺的飞剑，脸色很难堪。他们以为这就是一只剑匣，没有想到里面还有飞剑。看那飞剑的品阶，至上也是上三品。
其实剑匣之内不止有飞剑，而且有六十三柄飞剑，均为柳长生所炼制。
炼制一柄飞剑需要数百年，六十三柄飞剑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
柳红叶双手结印，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五个字：太白问月剑。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几行狂草，如游龙狂舞，一气呵成。说是一首诗，却是一式剑：《太白问月》。
剑叫太白问月剑，招叫太白问月。不知是因为先有了剑才有了招，还是因为先有了招才有了剑？除了先生那样无聊的人之外，柳红叶想不出是谁会有这样的趣味。
不管如何，还是谢谢先生的苦心，终于肯授我一剑。
柳红叶双手结印变幻，剑随心动，心随意动，整柄飞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宛若一轮圆月将她整个人罩在其中。
白光吞吐，穿过寒流，越过烈火，落在了付清流和洛炎的身体上。
光影中的柳红叶驱动着飞剑。
剑势放荡，风流不羁。
时而如小溪一般舒缓绵长，时而如大江大河奔腾不息。
柳红叶就像是一位丹青大家，以剑代笔，洋洋洒洒间，便将整首诗，画成了一幅画。将剑意平铺在付清流和洛炎的面前。
身在其中的敖玲珑仿佛看见了丹阙，看见了绿荫，看见了凉亭，看见了酒壶，看见了明月，看见了绿烟，也看见了大海……自然也看见了那绵长激荡的剑意最后落入到亭中的那盏酒杯之中。
“轰！”
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响，感觉时间静止。
往事一幕幕涌上付清流和洛炎的心头，二人一时悲喜交加，宠辱若惊。
飞剑以诗入画，勾勒幻境，让人防不胜防。
说是问月剑，却是问心剑。
好古怪的剑！
柳红叶还想着大开大合打上一架，没有想到却是如此无趣。
凡过往种种历历在目。付清流和洛炎已入天命，进入幻境之时，已然知晓，当下坚守本心，寻找破阵之法。
只是这幻阵古怪的很，竟然一时无法破解，似乎明知道这是幻境，进入之人也必须将过往全部经历一番。
那些年少轻狂时候所做的荒唐事情，一一从记忆深处勾逗出来。让付清流和洛炎苦笑不已。
这世间怎么能有这样的飞剑？可想而知，铸剑人是多么的无聊！
付清流和洛炎腹谤一番，不想画风突变，二人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眼前一亮。
两人已经是婴儿模样。
这是前世，还是来世？
他们无从知晓。
只是既来之则安之，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慢慢长大，转眼之间已经是二八年华——或娶妻，或生子。
到了洞房花烛，他二人这才发现，他们居然为女身。
付清流和洛炎老泪纵横，也许这是他们遇见过最荒唐的事情了。
于是便有了破身之痛，分娩之痛……幻境太过真实，凡女子经历的种种，他们都经历了一遍。
此间二人不知道吐了多少升血，不知道咒骂了多少次。
只是他们越是如此，之下的经历越能让他们痛不欲生。
家道中落，丈夫先死。眨眼之间，二人都变成了寡妇。
因为姿色，被人窥视，被人用强，当场被发现，于是千夫所指，被浸猪笼……
总之剧情有多狗血，他们所经历的种种就有多糟心。
堂堂男儿身，明知是假，依旧无可奈何，就那么一世一世地被人糟蹋，或者是互相糟蹋，每每如此，想自杀的心都有。
但是身陷幻境，生死依旧由不得他们。直到后来，二人都已经麻木了，没有了知觉。
“呼！”
清风拂过，幻境终于消失了。
柳红叶和敖玲珑看着衣衫不整的付清流和洛炎抱在一起，老泪纵横，都吃了一惊：这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得如此？
“喂，你们两个还打吗？”柳红叶身在局外，哪里知道他们在幻境中经历的人间惨事，朝着他们喊了一声。
“付兄啊！”
“洛妹啊！”二人望着对方，脑海中立刻闪现出一幕幕不堪，身体打了个冷战，都推开了对方，心中一阵恶心，趴在地上就是一阵呕吐。
待心中舒畅一点，但是一抬头望着对方那张老脸的时候，又俯身呕吐起来。
“他们没事吧？”柳红叶看着付清流和洛炎胆都要吐出来了，眉头纠结着。
“吐吐就习惯了。”敖玲珑在幻境中只经历了一世，便被扔出来了，所经历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个老头会如此夸张。
“你们还打吗？”那两个老头终于站了起来，只是当他们看见柳红叶手中的太白问月剑的时候，如同见了鬼一般，身影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忘记了最初的打算——抢灵宝。
这次经历之后，凡是柳红叶出现的地方，他们二人均退避三舍，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以想象这次幻境之旅对他二人身心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柳红叶虽然不明白，但是却能断定是先生从中搞鬼。
“连打个架都不痛快，真的无聊啊！”
“柳姑娘救命之恩，玲珑无以为报。”敖玲珑一生最是骄傲，能从她口中听见这几个字，实属不易。
“不要谢我，要谢谢先生。只是现在先生不想见你，希望你我有缘再见。”柳红叶将太白明月剑收入剑匣，然后将剑匣背在身上，朝着敖玲珑拱了拱手，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的黑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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