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年新年当日，大胤后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所有的后宫妃嫔都积聚在凤藻宫前殿，和凌澈一起迎新辞旧。
可是今年是不一样的，凌澈根本就没有要解除太后禁足的意思，明嫣然的病一直缠缠绵绵的不见大好，很多时间都是在休息的。
所以，也没有人提及安排宫宴的事情。
直到，已经是除夕的前一天，程安才和凌澈提起来这件事情。
凌澈还在看奏章，因为昨夜彻夜未眠，他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血丝，整个人看上去也有些个萎靡不振。
程安迟疑一下，才终于开口：“回皇上的话，刚才内务府谴人来回，是否要筹备明日的宫宴。”
凌澈微微皱眉，抬手揉一揉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明日，已经除夕了么？”
“是啊皇上。”程安答道：“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历朝历代的规矩，除夕夜是要在皇后宫里举办宫宴的，各宫妃嫔务须到场，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辞旧迎新。”
凌澈脸色好像更加难看了点，眉头也皱的更紧：“这两日皇后娘娘身体可好了些，有没有按时吃药？”
程安回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这几天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的，那药也只是胡乱喝一点进去罢了。”
凌澈垂头，眸光落在奏章之上，却根本看不下去上面的内容：“那吃东西呢，可有比之前强了一点？”
程安答道：“勉强吃些而已，多是稀的，御医每天都有过去探视，只说暂时并没有什么大碍。”
凌澈点了点头：“噢，这样吧，你去凤藻宫问一下，看皇后是什么样的意见，如果她不嫌聒噪，宫宴倒是可以照常举行，就当是去去晦气，如果她嫌，那就算了，朕左右也没什么心情！”
程安点头称是，然后转身离开，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他都担心小太监办的不妥当，亲力亲为的。
凤藻宫里，虽然不比其宫里，一片安安静静，但是也是张灯结彩，年味十足，一派喜庆。
程安一进宫门，就见云儿正在指挥两个小太监把两个大大的崭新的灯笼挂上殿门两侧：“不行不行，偏了偏了，再往左边挪一下，你那个也不行，往右一点！”
程安站在她身后，望着那两个灯笼皱眉头，看着比乾清宫那两个也小不了哪去，殿门却是偏小，相较之下有点嫌大的感觉。
好不容易，那两个太监把灯笼挂正了，从梯子上下来。
云儿才一个转身，发现了不知道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程安：“程公公，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是不是皇上又有什么好东西让你送过来？”
程安笑了笑：“姑娘真会开玩笑，现在这后宫里的好东西可都可都是在你们凤藻宫呢，皇上已经送不出来什么稀罕玩意了……对了，娘娘今天怎么样？”
提起来明嫣然，云儿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嘴上却还是道：“还好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喝了一碗粥，刚刚吃了一点药进去，现在大概又睡了吧，公公有什么事吗？”
程安点点头：“历年历代的除夕都要举办一场宫宴的，按照规矩来定，宫宴就应该在凤藻宫安排，皇上担心娘娘不喜吵闹，所以让过来问问！”
云儿点了点头：“我之前也和蒹葭姐姐说过这件事情呢，还以为是皇上心情不好，打算不办了，既然这样，那就去问问娘娘吧。娘娘就是睡也是睡不实的，公公就请进去吧。”
云儿说着，已经在前面引路，带着程安穿过雕花围廊，到了内殿。
程安在帷幔之外就停下来步子，云儿却径直入内，然后不消片刻功夫，就听到内侍太监的声音响起来：“传程公公入内。”
程安应了一声，这才撩着袍服进到里头，在榻前俯身施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明嫣然已经靠起来身子，她身上只穿着嫩紫色夹袄，肥肥大大更加衬映着身子清瘦不已，本来就是莹白如玉的肌肤，此刻愈显得没有一点血色，目光清冷无波，声音也是淡淡的：“程公公不必多礼，起来赐座！”
程安谢了恩，然后起身：“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让奴才过来这一遭，是为了明日除夕宫宴一事，皇上说，娘娘身体不济，想必喜欢安静，担心人多了会吵到娘娘。”
明嫣然淡淡一笑，抬手抚弄怀中的雪儿，它身上的白毛触感柔软细腻，让人爱不释手：“噢，那皇上的意思是怎样的？”
程安望一望她半张侧脸，肤白如玉，青丝如瀑，形成鲜明的对比，比平日更添几分美艳，只是，却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
他心里面不由得就是一凛，慌忙垂头：“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由娘娘来决定，如果娘娘觉得无妨，就让内务府马上着手准备，如果娘娘觉得不妥，那就算了。”
明嫣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依旧抚弄着怀里缩成一团的雪儿，雪儿假寐，时不时睁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望她，然后又重新合上，显然很享受现在的给人爱抚的滋味。
程安不敢再说什么，垂着头等着她开口。
过了好一会，就在程安已经站的双腿发麻的时候，明嫣然才终于是缓缓开口：“既然是历朝历代的规矩，今年自然也当如此，你就去交代内务府着手准备吧，本宫闷了这些时日，热闹热闹也好。”
程安急忙俯身答道：“奴才知道了，奴才马上就叫人去安排，不知道娘娘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吩咐？”
明嫣然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才道：“本宫觉得，既然是宫宴呢，还需要有歌舞助兴才行。”
程安答道：“是，娘娘，奴才会让宫里的曲乐班预备几首曲子，给娘娘来挑选。”
明嫣然点了点头：“还有就是，本宫记得太后圈禁中，可让她过来，还有就是淑妃那里，自从产下皇子之后，身子也是一直好好坏坏，不知道这两日怎么样了？”
程安迟疑一下道：“皇上的意思，并不愿意让太后搅了大家的兴致，至于淑妃那里，皇子还需要她照料，也怕是来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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