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双眼微闭，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管内贸几个区的掌柜，上个月才给我提了要多分钱，胃口越来越大。而银号和对外贸易的，这几个一直都挺忠心耿耿。”
“那我知道了，老爷，宋文书不在，我这边暂时顶住，但是我真得不能保证宋府的生意能一如往常。”
“我明白，让你守着宋家的生意，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也怪我，总以为自己身体好，没有太过在意文书，也没有培养过文知。哎，咳咳咳~”宋老爷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地躺了下去。
苏瑶也没多停留，跟许总管交代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苏瑶拿着大印去了北区掌柜处。
“哟，这么巧三位都在啊？”苏瑶进门就发现，北、西、南三区聚齐了！
“苏姑娘，到此来不会是看不懂账簿吧？”北区掌柜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瑶眨了眨眼睛，“有事想向掌柜的讨教讨教。”姿态放得很低。
“我就知道小丫头不行，什么问题，说吧？”
“请问掌柜的是怎么做到同一日进账两笔十万两，又在同一日出去两笔十万两呢？走了个过场吗？”
“这账目上的事情，有些时候货款有延迟收，有些货款有提早付，都是正常的。”
“哦，是吗？那再请问掌柜的，北、西、南三个区的利润是商议好的吗？竟能做到上个月每个区一模一样。”
“你，你还会算？”北区掌柜摸了摸胡子，故作镇定，他并没有把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
“嗯，我不止会算，我还会看，你们这个账做的也太假了些，如果今天不把真正的账簿交给我，休怪我不客气！”
“你凭啥呢？老爷都没管过我们这么多，只要保证有利头，足月交钱就行了。”
“那可不别怪我去报官了。”苏瑶步步紧逼。
北区掌柜神色略显异样，拂了拂袖子，声如洪钟，“你没有证据，就不要瞎讲话，当心祸从口出！”
其余两个掌柜也附和道，“就是，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装懂，还报官！看人家官府的人理不理你！”
“莫非知府大人也被你们买通了？别忘了宋府刚与巡抚大人联姻了。”苏瑶轻言道，但是说出的话却有些威慑力。
屋子里一片沉默。
苏瑶环视了一周，“交出来吧，以后都还要在这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想给大家难堪。”
三个掌柜面面相觑。
“哼！我先去趟茅厕。”北区掌柜甩了一下衣袖，往后院走去。
“我也去。”
“等等，我也去。”
苏瑶也不着急，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坐姿比较随意。
后院茅厕前。
“大掌柜，这小丫头说话感觉不像是什么都不懂啊。”
“慌什么，咬死不承认，大不了就釜底抽薪，那凉府开出的条件难道你们不心动？”
“心动是心动，可这老爷就是偶感风寒，咱们跟着老爷这么多年，他过几天万一回来，我们也不好交代。”
“南掌柜说的对啊，我们也是一直跟着老爷做起来的，老爷那边……”
“这么多年了，我们也差不多给他赚回来了，保住了他江南第一大户的位置，可上月提出修改分利比例，他为何有死咬不放？”
北区掌柜定了定神，双手抄着，眯了眯眼，浑浊的眼珠转了几圈。
沉默了一会，北区掌柜说道：“我决定了，去投入凉府麾下，今日我便会去向老爷请辞，你们自己想吧，要跟我走的，今日我们就一起去。”
西区、南区掌柜大眼瞪小眼，神色复杂。
抹了抹额头，“大掌柜的，我们再从长计议吧。之前凉府送来银子让我们让点生意，我觉得还是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这直接就说投入过去，怕是不太好吧。”
“反正我会去跟凉老爷谈谈，如果我带着这边的生意过去，凉老爷肯定能卖个面子，给个好的分成比例。”北区掌柜浑浊的眼神定了定，拂了拂衣袖，大步迈了出去。
“等等，大掌柜的，我们一起。”沉默了良久的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做出了决定。
内堂，苏瑶等得有些百无聊赖，拿出了宋府大印把玩着。
“苏姑娘，我们想见老爷一面，还请通报通报。”北区掌柜堆着笑，一改刚才的严肃表情。
苏瑶心里有些慌张，但神色沉着冷静。“老爷感染了风寒，不太方便见外客。”
“我们有事要与老爷直接商议，关于这账目的。”北区掌柜盯着苏瑶，似乎想看出来点什么。
“你们有事跟我说就可以了。我会转告。”
“此事，苏姑娘怕是做不了主。”北区掌柜抄着手，顿了顿，“这生意上的事情，苏姑娘怕是不太懂吧。即便看懂了账本，也不代表能做得来生意。”
“你容我想想。”苏瑶心里快速地过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老爷中毒的事情传了出去的话，那宋府这生意多少人觊觎着，动摇的可是宋府的根基啊。
三个掌柜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了然于胸。
“苏姑娘，老爷怕是不止感染了风寒吧？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南区掌柜试探地问道。
“怎么可能？我有必要骗你吗？大少爷才刚刚新婚，二少爷又不在，老爷只是咳嗽得比较厉害，夫人怕出来吹了风加重了风寒。你们这样说，是不是不安好心。”
“我们只是随口一问。要不今日一起去宋府，烦请苏姑娘代为通传。”
苏瑶知道躲不过这一遭了。眼神示意了一下金辰。
金辰上前，苏瑶便附耳说道，“去宋府让夫人给老爷准备下，内贸掌柜要拜访。”
金辰领命速速离开。
“走吧，各位掌柜。去宋府走一趟。”
几个掌柜轻哼了一声，便跟在了苏瑶身后出门了。
宋府。
宋夫人给老爷喂完药，便抹了点香膏，让老爷气色好看一些。
“老爷，那几个掌柜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你一会切记不要动怒。”
“嗯，我知道了。”宋老爷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凝神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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