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
陈俊闻言一愣。
他找来这本《触手怪的宇宙之旅》没想过自己的观念能被对方认可接受。
每一个能走到金字塔顶端的强者，都有着唯我独尊的坚定信念。
单纯的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只有在拥有绝对暴力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扭转他人的信念。
他只是想要以此来试探对方的性格，却没想到，竟然会被反过来说他腐朽。
李恒点点头道：
“当然。”
“你喜欢拯救生命，喜欢做救世主，因此看不惯我在主神空间大规模释放模因病毒做实验的方式。”
“但是，如果你将我释放模因病毒，毁灭文明与生命的行为视为恶行。”
“那么身为希灵皇帝却放任帝国境内那无数凡人文明的智慧生命死去，这大概也算不上是什么善行。”
如果说李恒使用模因病毒暴力改造世界的行为是恶，是为了一己私欲毁灭世界的邪魔。
那么为了『文明可能的未来潜力』而替整个文明做出选择，任由那些土着文明里寿命短暂的凡人病死、老死，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既然同样都是由高高在上的强者以一己之意做出的决断。
同样都是为了某些理由，让无数弱者在没有知情权与选择权的情况下走向死亡。
那么一个漂亮宏大的理由，比如『为了文明未来发展的潜力』。
就能比『做个实验』、『玩个游戏』这种理由更值得被原谅，甚至是被赞颂吗？
李恒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为自己辩解。
等到他完成了在主神空间的实验，他的力量就能更近一步，到时候就能把主神盒子世界里的所有轮回小队与剧情文明都解放出来。
更有甚者，他可以用『只要我能跨过无限领域的生死屏障，那么无限宇宙所有的生命就都能永生不死』作为理由，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说成是跨越生死屏障所必要的代价。
这样看来，他简直就是最伟大的圣人，为了无限宇宙所有众生的美好未来而奋斗。
至于一路上因他而死的人，只是一些小小的牺牲。
不，连小小的牺牲都算不上。
毕竟相较于无限而言，再大的有限都是零。
只要他最后能迈入无限领域，拯救无限的生命，在这一路上死掉了再多的人，在这无限众生面前连“被牺牲的少数人”都算不上。
无非就是画大饼罢了。
有着这具拥有无限本质的身体作为抵押，他画的大饼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可信的。
只要本意是为了所有人好，追求的是某个宏大美好的梦想。
那无论做出了什么决定，造成了多少死亡，都可以被原谅，甚至是大加称赞与歌颂？
这也太不要脸了。
无论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漂亮理由，杀人就是杀人，死亡就是死亡。
李恒释放的模因病毒杀死了主神空间中无数的生命与文明。
但异物收容局O级成员，这位养殖场中最强大的希灵皇帝。
为了不干扰土着文明的未来发展潜力，让希灵帝国疆域上的无数土着文明无法接触到帝国的科技，不得不停留在充斥着战争与死亡、野蛮与残忍的地表文明时代。
这也绝不是善。
都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强者以一己私欲做出的决定，结果都造成了无数弱者的死亡。
善良的烂好人对邪恶魔王的批判？
不，纯粹就是两个不受约束，以一己喜好决定世界走向的任性强者罢了。
希灵帝国，在李恒眼里就是一个私人动物园，那些土着文明就是希灵皇帝圈养的观赏宠物。
建设成本、圈养环境、以及被圈养者的生活水平。
无论是哪个方面，他创造的主角乐园都比这个动物园更好。
至少只要进了他的主角乐园，那就是能永生不死的。
最少也能坐拥一颗生命星球和几十亿陪玩，享受全服第一的大爷待遇。
总比在希灵帝国被当成猴子观看，然后还要因为战争、疾病等等天灾人祸死掉好得多。
『文明的潜力』，会有些人把这种东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但绝不会是所有人。
否则整个宇宙早就变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同共产社会了。
“是这样吗？”
希灵皇帝闻言有些恍惚，异物收容局的其他人为何从来没有与他说过此事。
是了，他们又不在意他做了什么。
眼中的恍惚一闪即逝，陈俊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像是咸鱼大叔的希灵皇帝。
无论外在表现如何，是高傲的，是冷漠的，还是阳光友善的，这个等级的生命体都有着坚定的信念。
坚定的信念其实是好听的正面说法，这个词语中隐含着这种信念是正确的暗示。
换个负面的说法，那就是不听劝告、固执己见、顽固不化、不撞南墙不回头。
劝说、辩论都是无用，相互理解更是想都别想。
只有绝对的暴力才能扭转这等强者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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