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端起茶，抿了一口，将茶杯缓缓放回到桌上，这才出声道：“要想振奋士气，无非就是那几个办法。最为直接而又简单的方法，那便是从咱们自身出发，许以厚利，或用重金、或用高官，激发士卒向上的欲望。”
“但是，这种方法不能持久。若是决死一战倒还好说，守城乃是一场日久的战争，用厚利刺激士卒，只会导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最终城毁人亡。”
“第二个，便是从敌人那里来了。某的计策，也正是如此。”
“从敌人那里来？”李异疑惑道：“将军，不知是何意思？”
关索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程凯。
“将军可知当年陶恭祖因何能够在郯城阻拦曹孟德？”程凯也不卖关子，看着两人，轻轻地说道。
程凯此言一出，两人却是更加迷茫了。
陶恭祖，两人当然知道，就是曾经的徐州牧陶谦。郯城，便是曾经的徐州治所。而陶谦，在郯城阻拦曹操，自然便是说的曹操发动的第二次徐州之战。
在演义中，由于罗大大的春秋笔法，对于曹操的数次徐州之战都略去没写，直接就是曹孟德为雪父仇而兴兵。
在这一场大战中，由于曹操刚刚收服了百万青州兵，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天灾，导致曹军极度缺粮。这种情况之下，曹操为了保证战争的顺利进行，自然而然地就放纵纪律渣到爆的青州兵掳掠徐州士民，甚至为了减轻粮草的消耗开启了屠城模式。
从徐州西北开始进军，曹操大军一路畅通无阻，但是却在州治郯城之前遇到了拦路虎，久久不能寸进。
但是，陶谦之所以能够逼得曹军撤退，难道不是因为刘备、孔融和田楷援军的到来，以及吕奉先偷袭了曹操的老巢兖州？
与士气有什么关系？
看到李异和关索仍然有些迷茫的眼神，程凯不由得提醒道：“某不是说的曹操退兵，而是阻拦。陶恭祖统领着孱弱如羊的徐州兵，凭什么能够阻挡凶残若狼的曹军，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二位可有想过？”
程凯这么一提醒，关索和李异才缓缓点头，似是而非地理解了程凯的意思。
“程将军，可是某还是有些不解。”李异拱手问道：“当年陶恭祖能够促使徐州兵振奋士气，乃是因为曹操屠城，徐州兵为了守护自己的亲友，这才舍生忘死。可如今这秭归城，好像没有这个条件吧？”
“嗯，”程凯点点头，微笑道：“所以，才更加需要我们来创造这个条件啊。”
“怎么创造？”
“若是我们在秭归城里派人散谣，就说，蜀军破城，屠城三日。你说，将士们是不是会同样忘死拼杀？”
程凯这话一出，李异和关索都震惊了，似是没有想到还能这样。是啊，蜀军没有要屠城的想法，但是我们就说他要屠城，他们岂不是就要屠城？如此一来，何愁军心不固，何愁士气涣散？
只不过，这个计略，是不是有些太阴损了？尤其是对于程凯和关索而言，敌军的主将关羽可是他们的师父和父亲啊。
程凯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向关索问道：“师兄，不知道，你怎么看？”
关索这时已经走出了惊讶，听到程凯的话也是没有犹豫，“某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据某所知，家父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即便咱们要用这样的计策，也要能够取信于将士才是。”
“对啊，对啊。”李异恍然道：“关将军在武者之中的风评还是颇为不错的，恐怕将士们不会相信啊！”
“无妨。”程凯摆摆手，笑道：“师父自然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师叔的性子，想来同样也是广为人知吧？”
闻言，李异与关索连连点头。张飞可是出了名的莽撞和暴戾，听说一言不合就鞭笞士卒，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饮酒鞭挞将士。若是张飞因为一些小事想要屠城，那可真是没有一丝违和啊。
“好！”李异振奋道：“若是如此，想必这秭归城中必将是万众一心、坚不可摧，任凭蜀军如何攻势如潮，也绝不可能攻破城池啊！”
“咳咳，李将军还是先不要如此乐观，后续的事情谁知道呢？”程凯反正不相信江东会愿意把决战的战场发放在秭归附近，“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去传播一下谣言吧。”
“不过，一定要注意分寸。”程凯提醒道：“谣言的初期，肯定是会引起一定的动荡和恐慌。你们一定要掌握好这个度，绝对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使得军心动摇得太过。”
“明天清晨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恐慌情绪压下去，把所有将士的军心汇聚起来。”
“诺！”
“诺！”
“好，事不宜迟，二位现在就去施行吧。至于具体应该怎样操作，想来不需要世民来指点吧？”
“将军放心，大智慧李某没有，但是若说这种小事，绝对不会有失。”
关索也是连连点头。
“好，那李将军的麾下，就由李将军亲自去做吧。某麾下骑兵，就交给师兄了。”程凯分工道：“至于那些县兵，也就一并交给李将军了。李将军，你毕竟对这里较为熟悉，就劳累劳累吧。”
“程将军能够吩咐李某，乃是李某的荣幸，不敢劳累。”
“好吧。”程凯没想到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李异也会拍马屁，摆摆手，“现在时日已经不早，二位快些下去施行计策吧。若再晚一些，等到天亮之时不能重振士气，你我危矣，秭归危矣！”
“诺！”
“诺！”
两人唱了声喏，终于退下。
看着帐门被掀起而又放下，程凯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却是并没有太过激动。
士气这种东西，固然在冷兵器时代很有用，但是终究太过虚无缥缈。即便是今夜振奋了军心，来日若是一败，程凯丝毫不怀疑士气将一落千丈。
终究，士气乃是随着战事的进程不断变化的，而不是决胜的条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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