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娇娇起身让她坐，杜灵连忙按下她：“我没事，前台的小丫头已经给我买吃的去了，你们吃你们的。”
“今天我出去的早，把你给忘了，明天我给你也带一份。”
“不需要哈，你们两多大了？我瞧都挺年轻。”
“我十九，君山二十五。”
“二十五……好年纪，正是干事业的时候，那你父母呢？”
“去世了，车祸。”
杜灵的脸僵了，韩娇娇连忙说道：“阿姨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沈君山：“我没在意，你不用放心上。”
杜灵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怪异地扯动嘴角笑了笑。
韩娇娇此时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杜灵有点怪怪的。
可能长辈都喜欢小辈吧。
只要不烦人就行。
韩娇娇和她闲聊了几句，大门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沈君山烦躁地凝起眉：“烦死了，又来做说客。”
“谁啊？村干部？”韩娇娇说道。
沈君山点头。
三舅公肯定大清早就去张罗事情了，村里的干部知道了，肯定会过来劝说。
沈君山也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地这么早。
七点还不到就跑来打扰人吃饭，真的很烦人。
韩娇娇起身准备应付他们，被杜灵拦下：“你们坐这慢慢吃，我去应付他们。”
“这……”
“坐下吃吧。”
杜灵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口，才过一会儿，前面就听不到嘈杂的声音了。
他们两安静地过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韩娇娇为他换了药，吃了抗生素之后，扶着他上车开往沈家。
沈家院子已经挤满了人。
沈大迈两天都没睡好，好像老了不少，胡子都白了。
其余几个小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沈富贵，看韩娇娇的眼神，跟见了鬼没两样。
韩娇娇扶着沈君山下车，进院子的时候环顾了一周也没看见铁锅。
院子里没有，那就是从厨房拿出来的。
只要她把厨房守住了就不会有事，韩娇娇下定决心，一会儿就去厨房堵着。
村长见了他，赶快让一个中年男人搀扶进来。
“君山啊，这是我闺女对不住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要不你捅我两刀消消气？”
“海队长，我今天来是处理我家里事情，其他的后面再说。”
海霆点点头哈腰地顺着沈君山，扶他进来坐在三舅公的身边。
三舅公说道：“我把老少爷们都叫过来，就是要公证君山分家的事情，让四房的把君山的旧户口拿出来，销掉后村长这把材料交上去，就算办好了。”
沈大迈皱着眉：“老孙，你说分就分啊，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孙有民也不怵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君山要分家你拦也拦不住！你们四房的做人要实诚点，这好孩子也不会闹分家。”
大房沈大青和二房沈大海家都在，三房的出去办事不在村里，他的媳妇带着两儿子来了。
一屋子人全都同意三舅公的话。
特别是三房的媳妇秦莲花。
她是个直肠子，马上就开骂了：“君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多好的孩子啊，要不是你们不是东西，他也不能分家！”
沈富贵不乐意了：“姨，你这话我不爱听啊，不关你家的事儿就胡说八道呢！”
“二癞子你别跟我扯，君山姓沈，他在沈家我捞不着好处但是脸上也有光，我能希望他分吗？还不是你们太气人，什么玩意！”
“放屁！都是他娶了这个傻媳妇才要闹分家的！”
沈富贵还想吵，被沈长命拦下来了。
韩娇娇前两天才救了娃娃，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
这时候再说人家是傻子，只会被别人戳脊梁骨。
沈长命说道：“君山，乡下日子苦，大家过得都紧巴巴的，就算委屈你了也是一家人，不能担待？”
韩娇娇冷笑：“担待的结局就是被人捅一刀吗？”
海霆低下头，怯怯地挪到了旁边。
沈大迈冷脸说道：“你男人是死了吗？小老三家轮到你说话了？”
沈君山握住韩娇娇的手，严肃地直视沈大迈。
“娇娇是我媳妇，我俩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
“呵呵，你们一家人，你是不是又改姓了？这次要姓韩了是吧？”
沈大迈突然变凶：“你只知道我们用了你的钱，没告诉你就撮合你和海芳，你咋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呢？那些恩情你都忘记了？”
沈君山早就料到他们会拿恩情说事儿。
他不慌不忙不忙地拿出一个小盒子，前两天他在四叔家睡觉的时候，发现它还在书桌底部放着，就整理好拿出来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个小本。
都是自己捡来的纸拼好了，再用缝衣服的线或者草线串成的。
上面的铅笔也晕了许多，不太清楚，只能依稀看见。
沈君山念道：“二月一号，今天奶奶不让我去学校，叫我帮富贵放羊，回来的时候全家都休息了，我好饿，还好四婶给我留了半个馒头。”
“二月三号，早上起来，棉服不见了，二婶说我年纪大皮厚抗冻，比不了金宝体弱多病，可我还要去队上帮富贵放羊，只好裹床单了。”
“二月十一号，雨，很大的雨，屋子在漏水，我去爸妈的房子被二婶赶出来骂了一顿，爷爷让我跪搓衣板反省，我不知道应该反省什么，因为那是爸妈留下的房子，为什么我回家还要被罚。”
“二月十五号，马上要过年了，我最讨厌过年，因为有很多床单被套要洗，虽然有四婶帮忙，可水好冷，手又裂了。”
“二月二十一号，发烧了，很晕，柴火还没捡，不能休息。”
“二月二十五号，要开学了，但是户口本和学生证都找不到了，我拿什么报名呢……”
“二月二十八……”
韩娇娇抽抽鼻子：“君山，别念了，咱们别念了……”
韩娇娇打断他，从他手里拿过了日记本合上，心疼地捧着他的脸抱住了他。
她不想再听这些了，太气太苦。
整个院子鸦雀无声，没人吭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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