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金哈屯笑得有几分勉强：“女儿长大了，成熟了，坚强了，爹当然要为女儿感到高兴啊！”
博尔本察却摇头：“如果女儿过得不开心，爹宁愿你不长大，不成熟，甚至不坚强。”
钟金哈屯这次不仅笑得勉强，而且还带着几分凄楚：“爹，人终究是要长大的，长大就会有烦恼伴随嘛。这一切都是女儿的选择，就像爹刚才说的那样，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可是，爹，你为什么不欢迎女儿回来呢？”
“你回来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要与粟末部大汗和王子亲自对质，叫他们永远不要痴心妄想，永远不要妄动干戈。”
“与粟末部的矛盾纠纷，不要你插手，爹自会处理，你还是想清楚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吧。”博尔本察语气坚定，不容人质疑。
钟金哈屯诧异地道：“女儿的路怎么走？爹这话什么意思？”
博尔本察叹了口气，语气终于变得缓和，直到这时，他才像一位慈父：“女儿啊，爹说你长大了，变坚强了，是因为你现在学会隐藏自己的情感。李铁心中或许有你的一席之地，但爹清楚，你自己也清楚，他根本没有娶你的意向，你又何必欺瞒爹呢？”
“……”钟金哈屯沉默了，她强忍着泪水，想说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对啊！忻县人都知道李铁有两个未婚妻，她爹在忻县肯定安插有探子，李铁的心意又岂会不知呢？
博尔本察接着又道：“事到如今，实话告诉女儿吧。其实，粟末部已经退兵了，因为女儿逃婚，他们当初确实挑动干戈，可谁也不傻，若与我们争个你死我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钟金哈屯再次愣住：“粟末部早就退兵了？”
“嗯。”博尔本察点了点头，继而补充一句，“当然，他们退兵也是基于我们强悍的实力和不妥协的斗志。”
“那爹为什么还要写信恳求赵国皇帝发兵支援呢？”
“各取所需。”博尔本察回了四个字。
“各取所需？”显然，钟金哈屯一时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理。
“对，这不过是一桩政治交易而已。赵国皇帝一方面需要推行他的和平共处政策，另一方面需要给李铁创造立功、立威的机会，所以派他出征；而爹也需要赵国皇帝作为我们部落的坚强后盾，其它部落就不敢随便觊觎我们，同时爹也想瞧瞧李铁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这才会与赵国皇帝一拍即合。”
钟金哈屯恍然顿悟般：“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难怪他只要三千精兵，皇帝便立即答应了。”
博尔本察道：“不过，这事儿，其他人包括李铁并不知情，只有爹与赵国皇帝知道。由此可见，李铁这个人确实胆大包天，三千精兵都敢深入草原腹地。”
见她爹夸奖李铁，钟金哈屯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别说三千精兵，就是让他一个人来，他也敢，当初炒花抢走忻县几十个少女，他单枪匹马一人闯进县衙救人呢。”
博尔本察又是叹了口气：“女儿啊女儿，瞧你迷恋的眼神，接下来的路，你到底该怎么走啊？”
钟金哈屯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起来：“爹知道他没答应娶我，所以才会对他冷漠？”
“他很了不起吗？我女儿难道配不上他？”
“他确实了不起。”钟金哈屯喃喃地道，“他身边的女子，个个都比女儿优秀百倍。”
“你是公主，谁有你尊贵？”博尔本察不服气地驳道。
“爹，公主只是我的出身，感情是要讲究真爱，讲究感觉的，与出身无关。”
“这次让他来，他若敢不答应娶你，爹让他有去无回。”
“……”钟金哈屯吓得一激灵，连忙道，“爹，你想干嘛？可千万别胡来。这事赵国皇帝都不敢用强，听说也只是开玩笑试探他，爹可不要因为这事惹恼了他。”
博尔本察一抬手：“爹自有分寸。”
钟金哈屯一本正经，生怕他爹乱来：“与粟末部的矛盾纠葛爹不要我插手，那这事爹也别插手，我自己能解决。”
“你能解决？怎么解决？”
“感情的事也强求不来啊！他若真的不想娶我，那用强或要挟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他，也让女儿更加不开心，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博尔本察紧锁眉头：“那爹再问你一次，接下来的路你想怎么走？此番你跟他回来，他不久就要回赵国，你还要跟他去吗？”
钟金哈屯想了想，坚定地道：“是。”
“他不娶你，难道你要一辈子跟着他，连个名分都没有？”
“女儿情愿。”
“你这又是何苦呢？爹知道，其实你跟着他并不开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憔悴了多少？瘦了多少？自己没有感觉吗？”
钟金哈屯努力挤出几分笑容，回道：“爹，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女儿觉得值就好，只求爹，这件事不要插手。”
“如果女儿能很好地解决，爹当然不希望插手呀！可看到女儿不开心，憔悴，瘦了，爹心疼啊！”博尔本察摸着自己胸口，一副揪心的样子。
“对不起，让爹为女儿操心了。”
“爹不需要对不起，爹需要你开心快乐，就像原来一样。”
钟金哈屯又笑了：“女儿觉得现在过得很好啊！”
“别自欺欺人。”
“爹，是真的觉得好，至少比嫁给粟末部大汗要开心得多吧，反正女儿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
“嫁给粟末部大汗，你至少有身份，有地位，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跟着李铁，你能得到什么？”
钟金哈屯脱口而出：“当然能得到很多很多啊，爹不都说了女儿成长了成熟了坚强了吗？这不都是跟着他得到的？而且女儿还懂得何为真正的爱情。”
博尔本察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无奈之情：“好吧，你就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爹与赵国皇帝之间的秘密协议，要不要告诉他？”钟金哈屯问。
“不必了，既然兴师动众而来，怎么着也得让他有所收获，不然回去如何向赵国皇帝交差？”
“爹的意思是？”
“粟末部虽然已经退兵，但两部之间矛盾依然存在，李铁打着赵国的旗帜来，该去会会他们，压压他们的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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