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朱标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刚才在台上,我几乎握不住笔。”
“怕什么?”朱瀚侧过头看他。
“怕写错,怕父皇失望,怕天下以此为柄。”
朱标的手轻轻攥成拳,“原来‘照心’,最难的是照自己。”
朱瀚笑了笑,眼神温和:“照自己本就不易。人心不比刀剑,刀剑磨得久了会利,人心看得久了,会怕。”
“可叔父一点不怕。”
“错了。”朱瀚的目光望向远方的宫墙,
“我也怕。怕写下空话,怕被光刺瞎了眼。只是我比你多走了几十年路,知道一件事——心不是拿来给人看的,是拿来自己守的。”
“叔父,”他忽然笑了笑,“我想明白了。‘照心’不是让人信我,而是让我自己不敢背叛自己。”
朱瀚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能常记这句话,将来坐那龙椅,才不会迷路。”
御书房的烛光一夜未灭。
朱瀚立在窗边,看着外头宫墙的阴影。
那阴影像是无形的网,罩在整个京城之上。
“叔父。”朱标快步而入,神色焦灼,“父皇真要把‘心法’写进律里?”
“他已经下笔。”朱瀚转过身,眼神深邃,“此刻的御笔,就在誊抄。”
“可这不是治国,这是治魂!”
朱标激动地道,“一旦心法成律,人人都要照心,那些心有微瑕者——哪怕只是恐惧、疑虑,也要受刑?这——”
“——正是皇兄所求。”朱瀚低声道。
朱标一愣:“求什么?”
“求天下无二心。”
朱瀚走到案前,指尖轻轻敲着一卷刚抄完的《心律》草本:“他不是要百官全心向善,而是要百官全心向他。”
朱标怔住:“那岂不是……心狱?”
朱瀚笑了,笑里带着一丝疲倦:“你终于明白这名字的真意。”
翌日早朝,奉天殿上,朱元璋亲自宣《心律》。
“天下之治,治于法;法之本,在于心。”
朱元璋的声音厚重如鼓,“顾家乱法,由心起祸;百官逢迎,由心生奸。若心不正,律何能正?朕故设‘心律司’,令天下照心而行,以正纲常。”
殿中群臣屏息。
礼部尚书韩济第一个出列,伏地而叩首:“陛下,照心之法,非律所能束。人心一念,千变万化。若以心照官,必致天下人惧;若以心定罪,恐有枉死无数——此非明法,而是疑法!”
朱元璋盯着他,缓缓道:“韩卿,你方才所言,乃真心否?”
韩济一怔:“臣……臣心实言。”
朱元璋微微一笑,抬手一指——两名锦衣卫已持“定光板”上前。
“那便照。”
韩济脸色煞白。那道光照在他掌心时,仿佛整个身体都被剖开。他颤着手写下:“吾心畏乱,非畏律。”
朱元璋看了良久,淡淡道:“可。”
“然此‘畏’,已动。”
韩济一口气提不上来,几乎瘫倒。
殿中再无人敢言。
散朝后,朱瀚被召入御书房。
朱元璋独坐榻上,神色平静:“瀚,你今日在朝中何以缄默?”
朱瀚拱手:“臣弟之言,兄早知。”
朱元璋点头:“是。朕早知你反对。”
“反对?”朱瀚微笑,“臣弟不敢言反对,只是忧。”
“忧何?”
“忧心若入律,律将失心。”
朱元璋放下手中竹杖,目光如铁:“瀚,你以为朕不知此理?可你可知天下官吏之乱?他们欺上罔下,阳奉阴违,笑里藏刀。朕用刀可制其身,却制不了其心。若不以心为律,何以服众?”
“服众?”朱瀚沉声道,“服者畏也,众畏则乱。律者外也,心者内也。外律可禁,内律可警,然若混为一炉,天下将无人敢思、敢言、敢行。届时,大明非国,乃牢。”
朱元璋沉默了良久,忽然道:“瀚,你可知朕为何仍要为之?”
“为何?”
“因朕怕。”
朱瀚一震。
朱元璋的声音压得极低:“怕人心不齐,怕天下再乱,怕有朝一日,这江山重回烽火。朕年岁已高,不愿死后天下再碎。若以一律束天下之心,朕虽不仁,亦无悔。”
朱瀚久久不语。
“皇兄。”他终于低声道,“你用心驭天下,可天下若无心,又何以为明?”
朱元璋闭上眼,声音疲惫:“朕不求天下皆明,只求天下不乱。”
“可若因怕乱而失明,终会比乱更可怖。”
屋内寂静。烛火在风中颤动,影子摇曳不止。
良久,朱元璋挥手:“退下吧。”
入冬前夜,朱标奉召入御书房。
朱元璋独自对着烛火,声音沙哑:“标儿,你可知今日之诏?”
“儿臣知,‘心律’已行于天下。”
“你可赞同?”
朱标沉默半晌,低声道:“儿臣不敢评法,只愿父皇保人。”
朱元璋抬眼,缓缓问:“若有一日,朕所立之法,使人失其本心,你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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