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安靖侯府西北角,一处更为荒僻、几乎被遗忘的院落,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这里曾是原主生母,安靖侯原配夫人秦氏的故居,自她去世后,便彻底荒废,无人踏足。
一道纤细的黑影,借着月色与廊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到院门旁。
黑影动作灵巧地避开虚挂的锈锁,从一扇破损的窗格滑了进去,正是苏云昭。
屋内积尘厚覆,蛛网遍布,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家具东倒西歪,蒙着厚厚的白布,如同覆盖着一层死亡的阴影。
苏云昭屏住呼吸,借着从破窗透入的微弱月光,仔细打量四周。作为法医,她拥有良好的夜间视物能力和现场勘察素养。她必须找到任何可能与生母死因相关的线索。
她首先检查了梳妆台。抽屉空空如也,首饰盒也早已被搬空,只剩一些不值钱的、锈蚀的铜簪木梳。她不死心,指尖细细摸索过梳妆台内侧每一个角落。
突然,在妆奁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小块冰凉坚硬的金属。她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将它抠了出来。
那是一枚令牌的残片,只有婴儿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被人生生掰断。材质非铁非铜,触手温凉,上面仅存一个清晰的阳刻小字——“锦”。
“锦”?苏云昭蹙眉。这是一个姓氏?封号?还是某种代号?这残令牌为何被原主生母如此隐秘地收藏?它与她的死,是否有关联?
她将残令牌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温度刺激着她的神经。这或许是她穿越以来,找到的第一个实质性线索。
就在苏云昭于废弃院落中寻找线索的同时,大胤王朝的权力中心——皇宫宣政殿内,正上演着一场不见硝烟的交锋。
承启皇帝萧鉴端坐龙椅之上,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带着帝王的威严与难以捉摸的深沉。
“父皇,”靖王萧景琰出列,他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武将的英气与张扬,“儿臣麾下将士日前于北境击退狄人小股扰边之敌,斩首三十余级,缴获战马二十匹。虽是小胜,亦扬我大胤国威。
儿臣恳请父皇,对有功将士加以封赏,以鼓舞边军士气!”他声音洪亮,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
龙椅旁,侍立一旁的瑞王萧景珩,身着亲王常服,气质温润如玉,闻言微微垂眸,掩去眼底一丝深思。
皇帝未置可否,目光转向萧景珩:“景珩,你以为如何?”
萧景珩这才缓步出列,躬身行礼,声音平和沉稳:
“回父皇,靖王兄所言在理,将士用命,理当抚恤。
然,儿臣以为,北境狄人此番扰边,规模甚小,其意或在试探我边防虚实,而非真正大规模进犯。
此时若大张旗鼓封赏,恐予狄人我朝急于求战、边境不稳之错觉,反易引发更大规模的冲突。”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
“故,儿臣愚见,抚恤将士可暗中进行,厚待其家眷即可。
明面上,边境维稳,示敌以强,同时加强互市监管,安抚周边部落,方为长远之道。虚名……不及实利。”
一番话,不卑不亢,既肯定了靖王部分的功劳,又点出了潜在风险,将“维稳”置于“虚名”之上。
萧景琰眉头微拧,看向萧景珩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悦。他这弟弟,总是这般,看似低调,实则句句藏锋!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精光,面上却不动声色,捋须沉吟片刻,道:
“嗯……景珩考虑得更为周全。便依你所言,有功将士,由兵部暗中核实,厚加抚恤。边境之事,以稳为主,景琰,你部亦不可松懈,需加强巡防。”
“儿臣遵旨。”萧景珩恭敬应下。
萧景琰虽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牙道:“儿臣……领旨。”
这一回合,他蓄力的锋芒,被萧景珩以柔克刚地化解了,父皇的态度,明显更倾向于瑞王。
散朝后,众臣工鱼贯而出。萧景琰面色不悦,快步离去。萧景珩则与几位老臣寒暄几句,方才缓步走向宫门。
他并未直接乘坐王府马车,而是信步走向宫门外不远处的一条街市。贴身侍卫凌墨,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行至一处贩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前,萧景珩脚步微顿,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幕吸引了。
一个衣衫朴素、甚至有些洗得发旧的浅碧色衣裙的少女,正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店铺掌柜推搡呵斥。
“没钱?没钱你看什么看!这上等的苏州胭脂也是你能碰的?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掌柜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少女脸上。
那少女,正是被迫出来为柳姨娘采买特定胭脂的苏云昭。她手中紧紧攥着几个可怜的铜板,那是柳姨娘故意刁难,给的不够数目的采买钱。
面对掌柜的羞辱,苏云昭并未如寻常闺阁女子般羞愤哭泣或惊慌失措。
她只是微微后退半步,避开对方的推搡,脊背挺得笔直,清丽苍白的脸上神色平静,唯有那双眸子,清澈而冷静,直视着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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