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儿？”夏汐一边煎蛋一边问。
白雨摇摇头，小声说：“……帮姐姐。”
夏汐心里一暖，也没拒绝，给她分配了点最简单的任务，就让她把烤好的面包片放到盘子里。
白雨做得极其认真，小心翼翼地将面包片摆得整整齐齐，然后端到小桌上，又乖乖地摆好碗筷。
做完这一切，她就安静地坐在桌边，等着夏汐，视线始终跟着夏汐移动。
吃完早饭，离出门还有一段时间。
夏汐拿出昨天买的学习资料和绘本，柔声对白雨说：“小雨，姐姐等会儿要出门工作啦。”
“你一个人在家，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看这些书，或者用手机看看动画片，好不好？”
白雨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听到“出门”和“一个人”，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周身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失落和强忍下的不安。
但白雨还是抬起头，努力对夏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乖巧地点点头：“嗯，我会乖乖的。”
那笑容很脆弱，明明不愿意，却还是努力做出懂事的样子。
夏汐看得心疼极了，忍不住又把她搂进怀里揉了半天：“哎呀我们小雨怎么这么乖，这么懂事，姐姐心都要化了！姐姐保证一下班就立刻回来，绝对不在外面多待一秒！”
她把手机塞到白雨手里，反复叮嘱：“有任何事，随时给姐姐打电话，想姐姐了也可以打，听到没有？”
白雨把手机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着什么护身符，再次用力点头。
终于到了不得不出门的时间。
夏汐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
白雨也跟着她走到门口，像昨天一样，站在那里，仰着小脸望着她，眼神里的依恋和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但她没有哭闹，也没有再说出挽留的话，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
夏汐狠了狠心，推开门：“姐姐走啦，晚上见。”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也隔绝了白雨那强撑着的乖巧表情。
门关上的瞬间，白雨脸上那抹勉强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无比空旷和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和窗外的喧嚣。
她独自站在玄关，刚才被夏汐揉过的头发还乱着，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姐姐的体温和味道。
但那种温暖的气息正在消散，被熟悉的孤独感所取代。
白雨一步一步地挪回客厅，蜷缩在沙发的一角，那是昨天夏汐坐过的地方。
白雨抱起沙发上夏汐常盖的那条薄毯，把脸深深地埋进去，贪婪地呼吸着上面残留着夏汐的淡淡气息。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空洞和恐惧。
姐姐……出去了。
在外面……那个充满陌生人和危险的世界。
她会不会……遇到麻烦？
她会不会……不回来了？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打了个冷颤，手脚冰凉。
她猛地抬起头，惊慌地看向门口，心脏因为恐惧而疯狂跳动。
不……不会的……姐姐保证过的……
姐姐和那些人不一样……
她拼命摇头，试图甩掉那些可怕的想法，努力回想夏汐灿烂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以及坚定的保证。
对，姐姐保证过会回来。
姐姐从没骗过她。
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那种无所依凭的不安感依旧笼罩着她。
她拿起夏汐留给她的手机，指尖划过屏幕，却没有点亮它。
她不知道可以打给谁，也不知道该看什么。
那些动画片和故事，都无法填补姐姐离开后留下的空白。
白雨在沙发上蜷缩了很久。
最终，白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赤着脚，悄无声息地开始在房间里走动。
她走到夏汐的衣柜前，犹豫了一下，轻轻拉开柜门。
里面挂着几件夏汐常穿的T恤和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却散发着干净清爽的皂角香。
她伸出手拂过那些衣料，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远方的夏汐。
她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夏汐的笔记本和几支笔。
她不敢乱翻，只是静静地看着。
笔记本的封面上画着一个潦草的、笑脸的太阳，就像夏汐本人一样，充满了简单的活力。
白雨的目光落在桌角那支用了一半的唇膏上，看了好久。
她甚至走进狭小的厨房，看着灶台上还放着夏汐早上用过的锅铲，洗碗池里放着两个洗干净的空碗，那是她们一起用过的。
她的脚步很轻，动作小心翼翼。
白雨走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触摸着夏汐留下的每一丝痕迹，试图用这些冰冷的物件，来拼凑和感受那份缺失的温暖，来确认夏汐的存在。
最后，白雨回到了沙发边，却没有坐下。
她的目光被沙发缝隙里一闪微光吸引。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进去，摸出了一根细长的、柔软的黑发。
是姐姐的头发，白雨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白雨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捏起那根发丝，走到窗边明亮处，仔细地看着。
发丝在阳光下发丝呈现出健康的黑亮光泽。
白雨犹豫了一下，飞快地瞟了一眼门口。
然后屏住呼吸，将那根发丝一圈圈地缠绕在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
微凉的发丝紧贴皮肤，带来一种隐秘的连结感。仿佛这样，就能将离开的人，牢牢地系在自己身边。
她看着手指上那圈黑色的“戒指”，一直紧绷而空洞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点点可怜的依托，慢慢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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