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在巷弄间回荡,秋风卷起落叶,在苏家旧宅的高墙外打着旋儿。锦棠与阿青如同两道墨影,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移动。黑色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偶尔从云隙漏出的月光,会在他们蒙面的黑纱上投下转瞬即逝的银辉。
阿青做了个手势,示意守卫刚刚经过。他腰间的飞虎爪在黑暗中泛着幽光,背上的短刀用布条仔细缠裹,避免反光。按照前三日的观察,子时三刻会有一炷香的空档,足够他们潜入。
然而原本计划的东墙潜入点,此刻却布满了新设的荆棘铁网。阿青指尖轻触铁丝,嗅到上面特制的腥味——显然淬了毒。
西侧角门。锦棠的声音低如耳语。她凭着记忆中的布局,带着阿青绕过半个宅院。后巷的角门虚掩着,门轴显然刚上过油。
园内荒草及膝,假山倾颓,池塘干涸见底。锦棠的指尖拂过一处断裂的石栏,那里曾是她练习抚琴的地方。月光下,她蒙面黑纱上的双眸闪过一丝水光,但很快又恢复冷静。
阿青在假山石后发现异常。一块看似牢固的太湖石,轻轻一推竟露出缝隙。拨开缠绕的藤蔓,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显现出来。这是苏父当年秘密修建的逃生通道,连府中老仆都未必知晓。
密道内尘土味很重,但空气意外地流通。阿青点燃特制的萤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石阶。就在他们准备深入时,墙外突然传来守卫折返的脚步声。
妈的,酒壶掉了...守卫骂骂咧咧地靠近假山。
阿青立即熄灭萤灯,两人屏息隐入阴影。酒壶滚落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刺耳,守卫弯腰拾取时,鼻尖几乎擦过假山石缝。
待守卫走远,他们重新点亮萤灯。密道尽头是一间保存完好的密室,书架上的账册整齐如初,仿佛时光在此停滞。锦棠的手指抚过书案,那里还放着一方未用完的徽墨,与她记忆中父亲书房的模样分毫不差。
在暗格里,他们找到一封装在铁盒中的手书。苏父的笔迹依然遒劲,记载着某位权贵索要巨额的经过。信末附着一幅画像,画中人左眉上的黑痣格外醒目——正是当今太师府的大管家。
密道外突然响起机关转动的声音。阿青立即启动密室内的另一处机关,书架悄然移开,露出向下的石阶。就在他们潜入下层密道的瞬间,假山处的入口被人推开。
从邻院废弃的古井中钻出时,东方已现鱼肚白。一位手持旱烟杆的老者静静立在井边,深蓝布衣洗得发白。老朽等了五年,他吐出一口烟圈,终于等到苏家后人回来。
老者院中的老槐树下,埋着他这些年收集的线索。每当日落时分,他总会坐在树下,注视着隔壁宅院的动静。
回到城南小院,锦棠将找到的手书与画像铺在案上。晨光透过窗纸,照亮画像上那颗标志性的黑痣。阿青已经查清,这位大管家近日频繁出入睿王府。
井水从衣襟滴落,在青砖地上晕开深色的水痕。锦棠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指尖在画像上轻轻划过。那只握过无数阴谋的手,此刻正在太师府的某间厢房里,或许正准备着新一天的算计。
老者送的旱烟叶在桌上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那是京城老住户才懂的配方。井口的青苔被他们的衣物带出些许,在晨光中泛着湿润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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