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的遗信)
致 渡鸦先生(请允许我最后一次,用这个代号称呼您):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想必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白沙街疯人院的空气应该已经重归死寂,或许还残留着硝烟和血的味道。
别为我难过,先生,这是我为自己选好的路,也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这封信写得很乱,思绪像缠在一起的线头,我尽量理清,但越到后面,那些线头似乎自己又活了过来,挣脱我的掌控。
请您……务必耐心看完。
还记得我最初加入七弦会的样子吗?
一个在肮脏的马戏团后台,用劣质油彩涂抹自己,只为了挣几个便士、模仿几个滑稽角色逗人发笑的流浪汉。
我的“天赋”,在那些充斥着汗臭和动物粪便的帐篷里,显得如此廉价和可笑。
我厌恶那里,却又离不开那里,因为离开了,我连糊口都难。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当我成为“别人”时,能暂时忘记这种无根的漂泊感。
然后,是您找到了我。
不是以施舍的姿态,而是以一场交易——一场让我看到了截然不同世界的交易。
您给了我“幻影”这个代号,给了我任务,给了我从不敢想象的报酬和尊重。
在七弦会,我的话有人倾听(即使只是任务汇报),我做的事有人认可(即使是黑暗中的勾当),我的“天赋”不再是小丑的把戏,而是致命的武器、是打开紧闭大门的钥匙。
我再也不用为了取悦台下那些醉醺醺的面孔而扭曲自己。
七弦会,是您给我的、更大也更真实的“舞台”。
这里的每一场“演出”,都关乎生死、情报、甚至更宏大的东西。
对此,我无比感激。
这几年,我过得很充实。
从最初的简单刺杀、情报窃取,到后来渐渐接触到核心,甚至开始扮演“您”去应对那些狡猾的政客、贪婪的商人。
我的技术越来越纯熟,连“影蜂”、“人偶”、“绅士”、“女爵”他们都来向我请教那些“基础”技巧——
虽然对我来说是本能,但看到他们惊讶和佩服的眼神,我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奇怪的满足感的。
这大概就是您看中我的原因吧,我清楚。
我感谢您对我的无条件信任。
每一次您将重要的伪装任务交给我,每一次您让我以您的身份去执行关键交涉,我都分外珍惜。
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怪胎。
阴晴不定,有时沉默得像块石头,有时又话多得让人心烦。
他们不理解,所以疏远我。
但您从不。
您从未因我混乱的内在而歧视我,从未因我时而的“失常”而质疑我的能力,也从未因其他人的看法而将我边缘化。
您接纳了我,就像接纳“噩梦”,接纳“医者”的实验室,接纳“红桃K”的赌桌一样自然。
您似乎能看到每个人“有用”的那一面,并将它们恰到好处地嵌进您的蓝图里。
对我来说,这足够了。
我的问题,我自己清楚。
我没有一个稳定的“霍夫曼”。
我是无数角色的碎片拼凑起来的空壳,扮演时我是他们,独处时……我谁也不是,只是一团模糊的、对自我认知感到疏离和恐惧的迷雾。
医生们或许会称之为严重的精神障碍。
但正是这份“残缺”,造就了我对伪装的绝佳天赋——一具本就空荡的躯壳,自然能更容易地盛放他人的灵魂。
我曾经恨透了这个无法找到“自己”的诅咒,但自从遇到您,加入七弦会,我开始感激它。
是它让我有机会站在您身边,为您效力。
我陪着您,从七弦会初创不久就开始了。
那时您身边的人还不多,我是凭着“手艺”硬生生挤到您眼前的。
我没有独立的人格意识,所以服从您的指令,完成您的任务,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在您看来,这是忠诚。
虽然我不太明白“忠诚”具体意味着怎样的情感,但既然您需要,而我也恰好能做到,并且乐于这么做,那么这大概就是了吧。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不对劲了。
我开始会“想”了。
不是任务层面的思考,而是……一些无关的、属于“我”的念头会冒出来。
我会在扮演某个贵族时,突然觉得他领带的颜色很蠢;会在窃听目标对话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烦躁;甚至在独处时,那些原本空白的脑海里,会闪过一些破碎的、带着情绪的画面——
也许是某次任务中窗外掠过的一只鸟,也许是“女爵”某次翻白眼的小动作。
这太可怕了,先生。
这不是进步,这是灾难。
一个顶级的伪装者,应该是一张纯净的白纸,随时准备被画上任何图案。
而我,这张纸开始自己产生污渍和莫名其妙的线条。
这意味着不可控,意味着在未来的某次关键任务中,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霍夫曼”的私货,可能会毁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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