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裹尸布般缠绕着远处欧利蒂斯庄园的尖顶。
天光尚未刺破云层,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撕裂了黎明时分的宁静。
弗雷德里克从浅眠中惊醒,银发凌乱地披散在丝质睡袍上。他下意识伸手摸向枕下的手枪,同时压低声音:“谁?”
“克雷伯格先生,是我,老约翰……”门外管家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鸽子般颤抖,“出事了!”
当弗雷德里克拉开雕花橡木门时,老约翰布满皱纹的脸在煤气灯下显得灰败。
老管家浑浊的眼睛扫过作曲家敞开的睡袍领口,又飞快地避开床上正在戴金丝眼镜的奥尔菲斯,用仆人特有的含蓄低语道:“玛丽夫人昨晚...自缢了。”
“什么?”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奥尔菲斯的手指在镜框上顿了顿——太早了,这比他计算的舆论发酵周期整整提前了四天。
弗雷德里克注意到老约翰手中揉皱的《泰晤士晨报》,头版头条赫然印着《伯爵夫人不伦恋情曝光》。他垂下银灰色的眼睫,在胸前划了个法国人才有的复杂十字:“噢……上帝啊……”
“那,马努斯对今天的安排……?”
奥尔菲斯的声音异常平稳,仿佛在讨论伦敦今天这该死的天气。
但弗雷德里克看见他攥着被单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
老约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马努斯先生说今天赛马会取消,会在下周举办……玛丽夫人的葬礼。”他说到“葬礼”二字时,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遗憾与惋惜。
“好的,我们知道了。”奥尔菲斯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悲伤表情,“去吧。”
当老仆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弗雷德里克重重关上门。
晨雾正从窗缝渗入,给房间蒙上一层死气沉沉的灰纱。
“这太突然了……”他揉着眉心的红印,那是长期失眠留下的痕迹。
奥尔菲斯突然冷笑起来,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上,露出那双令伦敦上流社会都胆寒的栗色眼睛:“没想到《光谱报》的谣言会传播得比霍乱还快。”他抓起那份老约翰留下的报纸,铅字印着玛丽夫人与年轻马夫不堪入目的“情书”——正是他几天前亲手交给弗洛伦斯的伪造品。
“不得不说,‘金卷’的字迹模仿能力简直是无敌。”
“贵族的丑闻永远是平民最好的麻醉剂。”弗雷德里克走到窗前,看见晨雾中已有报童在奔走呼喊。
远处传来教堂为死者敲响的丧钟,一声声像在嘲笑他们精密的计划。
“那些工人宁愿饿着肚子,也要花半个便士买份报纸,就为了看看伯爵夫人是怎么被下等人拖进地狱的。”
奥尔菲斯突然将报纸揉成一团。
油墨在他掌心晕开,像干涸的血迹。
“葬礼……”他轻声重复,突然转向衣柜,“先生,帮我准备黑色礼服。既然赛马会取消了——”
“你要去参加葬礼?”弗雷德里克猛地转身,银发在雾气中划出一道弧光,“太冒险了!马努斯家族现在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噢,那正是时候,亲爱的先生。”奥尔菲斯已经换上那种令弗雷德里克心悸的微笑,手指轻轻敲击着衣柜上镶嵌的七弦琴纹章,“蜂群失控时,才是偷蜜的最佳时机。”
晨雾在窗棂上凝结成珠,弗雷德里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布满水汽的玻璃上划过一道弧线。
“接下来怎么办?”他漂亮的银灰色眼睛追随着正在系领巾的奥尔菲斯。
金丝眼镜链在晨光中微微晃动,奥尔菲斯靠回床头,嘴角噙着一丝计算的笑意:“如果这两天奥松维尔夫人还来找你商讨话剧……”他故意停顿,指尖轻敲床头柜上那本《白银骑士》的剧本,“多半是要在葬礼上演出——毕竟这出戏的悲剧色彩正适合吊唁场合。”
弗雷德里克冷笑一声,从衣柜中抽出黑色礼服:“噢,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塞恩勒斯的生日?”他意有所指道,“没想到也是玛丽夫人的忌日了……”
“计划照常进行。”奥尔菲斯突然起身,丝绸衬衫下摆扫过弗雷德里克的手背,“至于玛丽夫人是死是活……其实并不重要。”他贴近作曲家耳边,呼吸带着玫瑰的气息,“我们要的只是,越乱越好。”
“还是那么冷血。”弗雷德里克系领结的手指顿了顿,银发遮掩下耳尖微微发红。
奥尔菲斯低笑着退开,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眼神:“感性是活不到第二幕的配角特质。”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镶嵌欧利蒂斯家徽的钥匙,“只可惜施密特要的完美解剖标本得延期交付了。”
“你该不会……”弗雷德里克猛地转身,没来得及系紧的领结又散开垂在胸前。
“趁乱偷具尸体?”奥尔菲斯转动钥匙,露出保险柜里泛黄的庄园地契,“七弦会连活着的公爵都偷过,何况只是一具棺材里的夫人?”
弗雷德里克深吸一口气,最终只是抬手重新系紧领结:“我相信他们能做得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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