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格外刺耳。
诺顿·坎贝尔盯着对面男人的双眼——那双灰白的瞳孔像蒙着雾的玻璃珠,倒映不出任何光影。
“喂,怎么称呼?”诺顿的指节敲击着座椅扶手,金属矿工戒指在木板上磕出沉闷的声响。
“烟火师。”男人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转动。
他枯瘦的手指始终交叠放在膝上,指甲缝里残留着火药灼烧的焦痕。
诺顿的视线扫过对方被烧卷的袖口:“奥尔……噢,我是说你们会长,到底要我去做什么?”他故意加重了“你们”二字,“非得弄晕人才能说的秘密任务?”
“闪金石窟。”“烟火师”突然抬头,灰白的眼珠诡异地转向诺顿的方向,“重新开采,找东西。”
车厢陷入沉默。
诺顿注意到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喉结上的陈旧烧伤随着吞咽动作皱缩成诡异的图案。
窗外飘进的枫叶落在“烟火师”手背上,他却毫无知觉。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渗入,诺顿猛地拉开帘子。漫山遍野的枫林如火如荼,像是大地在流血。
“呦……快入冬了……”他下意识感叹,“多漂亮的枫叶。”
“是吗。”烟火师灰白的虹膜映着晨光,像两枚磨砂硬币,“它们……是什么颜色的?”
矿工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这才发现对方瞳孔对光线毫无反应——那些传闻竟是真的。
七弦会最危险的爆破专家,是个在任务中烧瞎双眼的疯子。
“你……真的一点也看不见了?”
“嗯。”
“金...金黄色。”诺顿的声音突然干涩起来,“像……像你指甲缝里的硫磺结晶。”
烟火师的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弧度。
“谢谢。我好久没有听过关于色彩的描述了。”他摸着自己的怀表。
怀表内部传来细微的咔嗒声。诺顿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怀表——而是个精密的计时装置。
枫叶的影子在车厢地板上晃动,如同正在倒计时的血色沙漏。
马车碾过一段崎岖的山路,诺顿扶住车窗稳住身形。他再度观察着对面男人灰白的瞳孔,那双眼像是被暴雨冲刷过的油画,只剩下模糊的色块。
“你看不见……”诺顿的矿工靴蹭过地板上的硫磺粉末,“执行任务不会不方便吗?”
“烟火师”枯瘦的手指正摩挲着怀表内部的齿轮结构,闻言指尖微微一顿。“习惯了。”他的声音十分平静,“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会通过地板传来,不同火药的燃烧声也不一样。”
诺顿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了半截,断口处布满焦黑的疤痕。
车厢里突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硝石味,像是无声的示威。
“本名……能说吗?”诺顿突然问道。
“雷奥·杜邦。”男人抬起头,被烧毁的睫毛在晨光中像凋零的蛛丝,“名字和代号没什么区别。”
诺顿的矿工镐在座位下发出碰撞声:“不怕我出卖你?”
雷奥的嘴角突然扭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颈侧狰狞的烙印——那是个被火焰扭曲的家族纹章。
“失明最痛苦的是……”他的指尖轻触眼皮,再看不见烟火的颜色。”怀表在他掌心发出咔嗒轻响。
“死亡对我而言,不过是场永久的烟花秀。”
窗外飘进一片枫叶,正落在雷奥交叠的双手间。
他感知到落叶的触碰,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捻动叶片边缘:“现在这一片是什么颜色?”
诺顿看着那片红叶在他指间破碎,突然想起闪金石窟最深处那些会发光的矿石:“血红色……像磷火在燃烧。”
雷奥灰白的瞳孔微微扩大。
他摸索着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整齐排列着五颜六色的晶体。“硝石是白色,硫磺是黄色……”他如数家珍地抚过每一块,“氯酸钾是珍珠色……而最美丽的钴蓝……”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诺顿看见那些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却永远照不进那双死寂的眼睛。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雷奥条件反射地护住铁盒。
诺顿这才发现他袖口内侧缝满了细小的铜线——那是自制的触觉引信,能在黑暗中精准引爆。
“到了。”雷奥突然转向窗外,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三百米外有硫磺泉的味道,这里是旧矿场的岔路。”
诺顿震惊地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矿井轮廓。
在朝阳的照耀下,那些废弃的铁轨像一道伤疤,蜿蜒着通向山体深处的黑暗。而身旁这个盲眼的爆破专家,正用他独有的方式,“注视”着这一切。
探照灯的光束刺破矿井深处的黑暗,诺顿的靴底碾碎了几块发光的矿石碎片。
幽蓝的荧光在坑道壁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这么多年……”诺顿的声音在狭窄的矿道里产生诡异的回音,“你就没想过自我了断?”
雷奥的手指划过潮湿的岩壁,火药灼烧的疤痕在矿石微光中呈现出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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