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克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丝绸睡衣的后背。
屋内依然笼罩在浓稠的黑暗中,唯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缕惨白的月光。他急促地喘息着,喉间还残留着梦魇中咸腥的海水味——那片血红色的海洋又一次将他吞噬,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深渊中伸出,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做噩梦了?”
身后传来奥尔菲斯睡意朦胧的声音,温和依旧,却让弗雷德里克脊背一颤。他缓缓转头,在黑暗中对上了那双栗色的漂亮眼睛——它们此刻泛着诡异的微光,像是深海中的夜光水母。
“嗯......”弗雷德里克含糊地应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单。
“别这么坐着,容易受风着凉。”奥尔菲斯的声音轻柔得近乎催眠,他伸手轻轻拽了拽弗雷德里克的衣袖,指尖的温度异常灼热。
“好......我先去喝口水。”弗雷德里克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就在他准备起身的瞬间,一道幽紫色的光芒突然从奥尔菲斯眼底闪过,快得像是幻觉。
弗雷德里克僵在原地。
“……奥尔菲斯?他试探性地呼唤,声音干涩得可怕。
没有回应。
月光下,奥尔菲斯安静地闭着眼睛,胸膛规律地起伏着,仿佛从未醒来过。
弗雷德里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走向梳妆台,颤抖的手指握住水壶,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那道诡异的紫光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是什么?
水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弗雷德里克凝视着杯中晃动的液体,突然想起在疯人院看到的那座诡异雕像——它的眼睛就是用某种会发光的紫色矿石镶嵌的。当时奥尔菲斯说那是......
伊德海拉的象征。
一阵恶寒顺着脊椎爬上来。
弗雷德里克猛地回头,床上的奥尔菲斯依然沉睡,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白的轮廓,美好得近乎神圣。可就在十分钟前,那双眼睛里分明闪烁着非人的光芒。
是幻觉吗?还是......
他放下水杯,无声地走回床边。借着月光,他仔细观察着奥尔菲斯的睡颜——那张总是带着优雅微笑的脸此刻放松而平和,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也许只是自己太累了。
弗雷德里克轻轻躺下,却不敢再背对奥尔菲斯。他侧身凝视着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奥尔菲斯的病、那些深夜书房的灯光、还有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暴戾眼神......
不,一定是我想多了。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却在黑暗中看到那道紫光如影随形。窗外的夜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啼叫,弗雷德里克猛地睁开眼,发现奥尔菲斯不知何时已经睁眼看向了他——
男人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而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深紫色。
“睡吧,亲爱的。”奥尔菲斯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噩梦很快就会结束了。”
弗雷德里克想尖叫,想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奥尔菲斯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那只手的温度烫得吓人。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我们会成为最完美的作品......”
“啊——!”
弗雷德里克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丝绸睡衣,银白色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他剧烈地喘息着,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被褥上,暖融融的金色却驱散不了他骨髓深处的寒意。
“噢……怎么了这是……”
身后传来奥尔菲斯慵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这声音让弗雷德里克浑身一颤,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奥尔菲斯撑起身子,栗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丝质睡衣的领口大开,露出锁骨处一片白皙的肌肤。
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像个误入凡间的天使。
“先生,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出什么事了?”他微微歪头,困惑地眨了眨眼,那栗色的眸子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昨夜梦魇中诡异的紫光。
弗雷德里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音。
他的心脏仍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梦境中那个带着非人温度的手掌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
都是梦吗?
可是那声音……那触感……
“别怕,先生,告诉我。”奥尔菲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受惊的小动物。
“没事……噩梦……只是噩梦。”弗雷德里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奥尔菲斯眯起眼睛,突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让我猜猜,你的噩梦里有我?”他故意压低声音,“我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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