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利蒂斯庄园的克雷伯格赛马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远处马厩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白色的遮阳棚下,马努斯先生和玛丽夫人正与宾客们享用红茶。
奥尔菲斯坐在弗雷德里克身旁,指尖轻轻敲击着瓷杯边缘,目光时不时掠过远处正在试跑的骏马。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三件套,领巾系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比平时更像个优雅的学者而非小说家。
“噢,奥尔菲斯先生,”玛丽夫人微笑着看向他,“您的那部关于皇后的新作我读了三遍,尤其是在雨夜里独自忏悔的那段……那种被罪恶感缠绕却无法挣脱的描写,简直是让人感同身受。”
奥尔菲斯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您真是过誉了,夫人。不过,能有人真正读懂角色的挣扎,确实是作者的幸运。”
“噢,可不仅仅是读懂!”玛丽夫人轻轻摇头,指尖摩挲着书页边缘,“您笔下的角色总让我觉得……他们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人,只是恰好被您捕捉到了灵魂。”
弗雷德里克在一旁轻笑,手杖轻轻点地,忍不住开口:“夫人,您再这样夸下去,我怕他今晚回去又要熬夜写新章节了。”
“那岂不是更好?”奥松维尔夫人插话,她今日戴着一顶宽檐帽,帽檐下的眼睛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奥尔菲斯先生的小说和弗雷德的音乐——你们两位简直是各自领域开创时代的人物!”
奥尔菲斯挑眉看向弗雷德里克,后者只是低头抿了口茶,耳尖却微微泛红。
“热吗?”奥尔菲斯使坏地笑着轻声问。
“有点。”弗雷德里克伸手一摸耳朵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了,故作不知情的样子回答。
奥尔菲斯环视了一下四周,大概清楚了场地。
不得不说,这座克雷伯格赛马场可真是够大的。当年这片地方还是片荒地,父亲应该没有想到它可以修成赛马场。
赛马会正式开始前,弗雷德里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手套。
“你真的不参加?”他低声问奥尔菲斯。
“你知道我不适合剧烈运动,而且,我要找到一个机会弄清楚玛丽夫人的习惯。”奥尔菲斯微笑,目光却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也低声道,“不过,我很期待看到先生的表现。”
弗雷德里克轻哼一声,握着手杖走向马场。
他今天换了一身骑装,深蓝色的外套衬得身形修长挺拔,腰间的皮带勒出利落的线条。奥尔菲斯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翻身上马,才收回视线。
“您似乎很在意弗雷德呢。”奥松维尔夫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奥尔菲斯端起茶杯,神色淡然:“您知道的,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他是我很好的朋友和导师。”
“是吗?”她轻笑,“可您的眼神,简直像是在欣赏一幅名画呢。”
奥尔菲斯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赛场,只感觉心脏跳的有些快。今天实在有些失态了。
奥松维尔夫人笑着,没再继续追问。
阳光斜斜地洒在赛马场的草坪上,马蹄踏过松软的泥土,扬起细小的尘埃。人群的喧闹声忽然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匹纯白的骏马吸引——它被一名骑师牵着,缓步走向赛道中央,雪白的鬃毛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宛如流动的丝绸。
“瞧,先生,那是塞恩勒斯,克雷伯格赛马场最着名的一匹马,也是马努斯送给玛丽的定情信物。”奥松维尔夫人微微倾身,对身旁的奥尔菲斯低语,“每次赛马会前,那位骑师都会选一位夫人为它别上一朵花,作为祝福。”
奥尔菲斯的目光落在马匹身上,它的眼睛像是两颗深褐色的琥珀,温润而沉静。
骑师停下脚步,恭敬地向观众席行了一礼,随后从侍者手中接过一只银盘,上面盛放着几朵新鲜的花——玫瑰、百合、矢车菊,还有几枝不知名的野花,花瓣上仍带着晨露的湿痕。
玛丽夫人站起身,裙摆轻轻摇曳,雪一样洁白的卷发微微晃动。
她微笑着走向赛道的围栏边。
骑师将银盘递到她面前,她几乎没有犹豫,指尖轻轻捻起那朵矢车菊——蓝得近乎忧郁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像是天空的碎片落入她的掌心。
“为什么是矢车菊?”奥尔菲斯不经意询问。
奥松维尔夫人轻笑:“玛丽夫人说,蓝色代表忠诚,而赛马场上最难得的,就是马与骑手之间的信任——更何况,这是克雷伯格家的家徽。”
玛丽夫人走近塞恩勒斯,白马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她将花朵别在它的额饰上。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片羽毛,而马匹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能感知她的善意。
“愿幸运与你同在,亲爱的塞恩勒斯。”她轻声说,嗓音像是被风拂过的铃兰。
骑师深深鞠躬,随后翻身上马。
塞恩勒斯昂首嘶鸣,前蹄轻踏地面,矢车菊在它的额前微微摇晃,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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