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菲斯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
十四年前,位于英国伦敦的欧利蒂斯庄园夜间突然失火,还被盗贼趁火打劫掠夺一空的消息很快在当地传得人尽皆知。即使是在国外,那些高层的贵族之间也传开了这件事。
德罗斯是英国着名的慈善家族,那座庄园更是以造价之高、陈设收藏之精美珍贵、设计建造之巧妙而闻名海外。
如此大规模的建筑,竟一夜之间被大火焚烧成废墟,德罗斯夫妇惨死火中,这无疑是个惊人而悲哀的消息。经过粗略的重建之后,庄园被低价卖给了一位名为马努斯的贵族绅士,而奥尔菲斯也被送到了孤儿院。
外界的消息越传越让人不明所以,到后面甚至有人断言德罗斯夫妇的一对子女也都已经不幸遇害——即使没有确切的证据,警方也没有找到尸首,但这自然给这个故事的可悲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奥尔菲斯从孤儿院出来时,就立刻想去公布自己的身份。
他想告诉所有人,自己还活着,并且一定会找到那个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但他又忍住了。
十年的孤儿院生活,让他学会了蛰伏与隐忍。现在的他无权无势,在流言传的沸沸扬扬之时,他的话不仅没有信服力,说不准还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于是奥尔菲斯在外做工,赚了些租房的钱,租了一间小公寓住下,开始了白天做工,晚上写作的生活。
《Beneath the Rose Windous》完结时,他似乎有预感自己的苦日子要结束了。每天用化名生活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有的时候编辑称呼他时他都会反应不过来。
他同时也注意到,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妹妹——爱丽丝·德罗斯也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
他分明记得爱丽丝躲在了某个安全的地方,理论上来说不会出事。
但它仅仅是理论上。
无论如何,奥尔菲斯相信,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至少在某天能重返欧利蒂斯庄园的时候,她绝对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如果情况再好一些的话,她甚至不会用自己的身份。
弗雷德里克盯着奥尔菲斯看了许久,最终把那些伤人的话咽了下去。
他知道,这个看似闲散而无所事事的少爷背负了太多,这种关于他灭门之痛的话还是不要拿出来刺激他了。
奥尔菲斯回望着他,也沉默着。
他很清楚,弗雷德里克其实像一把锋利的剑,如果他愿意的话,他总是能精准地贯穿对方的心脏,将他鲜血淋漓的污点毫不留情地挖出来,然后暴露在阳光下。
所以当年他在信里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弗雷德里克时,其实已经准备好等他用这些悲哀的往事来嘲讽他了。
但他居然没有。
这是第二次让奥尔菲斯的感觉超乎意料——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来,只有弗雷德里克让他频频感到失控的紧张。
“您没什么话对我说吗?”奥尔菲斯试探着询问。
“没有。没有什么好说的。”弗雷德里克回应得干脆利落,站起身时眼睛里透着一丝警惕,“如果先生没有什么对我说的话。”
奥尔菲斯沉吟了一下,选择了摇头。
他很聪明,而奥尔菲斯也没有演戏骗他的兴趣。
对于一个足够聪明的人来说,不论多么精湛的演技,总是会立刻在他眼里露出破绽,到时候落得个尴尬的境地。
这不是奥尔菲斯所想要的。
弗雷德里克垂眸,摸了摸上衣口袋里那张纸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起居室。
是的,他知道为什么奥尔菲斯丝毫不惊讶了。
因为这就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不是吗?
弗雷德里克坐在房间的躺椅上,将那纸条攥在手心,细细观摩着,心里一阵酸涩。
昨天他到家时,克雷伯格家族在伦敦汇演时居住的的公寓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迎接他,天地间一片安静,只有那些树垂着头,怜悯地看着他。弗雷德里克不禁自嘲,自己说的没错,那些人怎么会管他回不回来呢?只要没做出什么辱没家族名声的事情,自己活不活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那些仆人都没有来关心他一句。
弗雷德里克不知道奥尔菲斯为什么那么冷漠。明明已经看出来他对这个家的恐惧和抗拒,明明看出来他有多想留在那里,可他偏偏要用那些伤人的话来把自己赶走。
这个世界上,母亲救不了自己,如今连奥尔菲斯都容不下自己了。
或许他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吧,是他自作多情,是他束茧自缚,是他不自量力。
是了,如今名声鼎盛的小说家又怎么看得起一个没有名声没有钱没有权势的落魄贵族。
弗雷德里克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孤单地感受着清风拂过。
一旁的铁椅子空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昨夜的积雨从它弯曲的扶手上缓慢地滴落。玫瑰低垂着,像未拆的信件躺在潮湿的绿长椅上,花瓣边缘蜷曲着昨夜孤寂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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