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聿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听到这两个字,他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林姝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多了几分刻意的轻快,却依旧冰冷,像裹着糖霜的毒针:
“傅总放心,”她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修剪整齐、涂着淡色甲油的指甲,“事成之后,秦震倒台,我拿到我那一半,保证立刻消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结婚,生子,过最普通的日子。”
她抬起头,目光撞进傅承聿骤然转冷的眼底。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他瞳孔深处的紧缩。
然后,她加重了语气:“不过,在那之前。你手上那三分之一的资料,只能看,不能用。至少,在我安全离开秦震之前,你不能动用它们做任何实质性的攻击。否则,秦震一旦察觉核心泄露,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我死了,剩下的三分之二,你永远也别想拿到。”
她往前走了两步,仰着脸,眼神带着逼迫:“所以,傅承聿,这件事越快越好。你安排替身,制造机会,转移秦震的注意力,越快把我摘出来,你就能越早拿到完整资料,动手吞了秦震。”
傅承聿终于转过身。他低头看着她,两人的呼吸在房间里交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下颌线绷紧的弧度泄露了他内心的风暴。
“你在教我做事?”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不,”林姝忽然笑了,那笑容褪去了之前的冰冷算计,竟奇异地带上了一丝……属于林姝这个青梅竹马身份的、近乎天真又残忍的亲昵,“我是在提醒你呀,承聿哥哥。”
这个久违的称呼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刺入傅承聿心脏最柔软也最腐烂的旧伤。
他几乎是本能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已经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亵渎的冰冷杀意。
“闭嘴。”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能冻伤人的寒意,“你不配。”
林姝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轻快:“看在我们好歹青梅竹马一场的份上,还有一件事,你得帮我。”
她微微歪头,眼神清澈无辜得像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女孩,说出的却是最阴毒的计划:
“你要让那个替身——江晚姝,是吧?你要让她在我被抛弃后去试图偷秦震的资料。”
傅承聿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林姝往前凑了凑,几乎贴到他胸前,抬起手,用纤细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衬衫下坚硬紧实的胸膛,“甜言蜜语也好,肉体承诺也罢,随你用什么方法。反正,我需要一个替罪羊。”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感受着那里传来的、压抑却剧烈的搏动。
“等你成功让她心甘情愿去为你冒险,试图偷取资料之后,不用真的偷到,只要留下痕迹,让秦震的人恰好发现,”她收回手,后退半步,脸上绽开一个清纯羞涩的笑容,“这样安排,多完美呀。”
“到时候,秦震会认为,江晚姝这个新宠是受了你的指使,胆大包天想窃取机密,结果失败暴露。而我这个已经失宠的旧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又轻又软:
“所有人,包括你亲爱的父母和妻子,都只会觉得,我林姝可怜又可悲,前男友不要我,金主抛弃我,父母还家道中落……唉,我的命,可真苦呢。”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傅承聿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张熟悉到刻骨又陌生到可怕的脸。
青梅竹马的亲昵称呼,清纯无辜的笑容,和从她红唇中吐出的、一条条将所有人算计进去的恶毒计划,这种极致的反差,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美感。
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混合着极致厌恶与病态吸引的颤栗,顺着他的脊椎爬遍全身。
他想掐死她。
更想……撕开她这层完美的伪装,看看里面那颗心脏,到底冷到了什么地步。
良久。
傅承聿的手还搭在冰凉的门把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林姝那句成交之后紧随的、用最天真语调说出的恶毒计划,像毒藤绞紧他的心脏。
他几乎要拉开门离开,用暴怒和绝对的否定来回应这荒谬的一切。
但林姝的声音又响了,这一次,不再是那种刻意伪装的天真,而是恢复了冰冷精准的算计,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等等。”
傅承聿没有回头,但拉门的动作停住了。
林姝赤脚走到他身后,她走得极近,近到她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她没有碰他,只是站在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分享一个致命的秘密: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的家人,尤其是你母亲和……苏雨晴,绝不能知道任何细节。否则,以她们的警觉很难不露破绽。秦震不是傻子。”
傅承聿的背脊绷紧。她是对的。母亲对林姝的厌恶根深蒂固,雨晴最近本就敏感多疑,若是让她们察觉丝毫异常,以她们维护现有秩序的本能,只会让事情复杂化,甚至可能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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