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未亮,便有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来到府邸后门。王一多早已换上一套更符合“戏子”身份的半旧绸衫(质地比之前的麻衣好些,但绝非华贵),带着简单的包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便是那本至关重要的册子。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寂静神秘的府邸,转身登上马车,没有任何送行的人。
马车在晨雾中驶离,将他送到了京城南市一家中等规模的“悦来客栈”。掌柜的似乎早已得到吩咐,默默安排他住进一间僻静的上房,并不多问。
安顿下来后,王一多立刻开始行动。他首先需要确认选拔信息。依照册子指引,他来到内廷司设在宫门外的一处办事房舍附近观察。果然看到有宦官出入,门外也贴着告示,大意是征选民间奇人异士为戎妃娘娘寿辰献艺,限时报名云云。他留意了报名流程和负责宦官的样貌特征(与册中描述基本吻合),心中稍定。
接下来几日,王一多一边继续深入研读、背诵册中内容,将自己彻底代入“戎辞”这个角色,一边开始构思他的“杀手锏”。
单纯的古代歌舞戏曲?宫中乐坊伎人水准定然不低,他一个“民间戏子”难以超越。必须另辟蹊径。
他想到自己在未来世界身为演员和投资人的阅历,想到《昭梦奇缘:涅盘》拍摄时接触过的各种表演形式,一个融合古今、跨越风格的“串烧”表演方案在脑海中渐渐清晰。
第一部分:古典琴歌。 选取一首昭朝流行的、意境优美的诗词(册中有推荐),自己用古琴伴奏(客栈附近有乐器行可租借,他庆幸自己为了拍摄古装剧学过基础古琴),以清越嗓音吟唱。这是展示基本功和符合时代审美,迎合戎妃“通音律”的喜好,也能唤起可能的乡愁。
第二部分:剑舞抒怀。 换上利落短打,持剑(未开刃的道具剑)而舞。将现代舞蹈的肢体语言、节奏感融入传统剑舞,突出力量与美感,刚柔并济。这能展现男性气概和不同于寻常伶人的飒爽,在脂粉气的后宫中或许能令人耳目一新。
第三部分:异域吟唱(实为带古风元素的现代流行歌曲改编)。 假装是游历各地时学来的“异域小调”,用昭朝语言的发音方式,演唱一首旋律动人、情感真挚的现代情歌(需大幅改编歌词,使其更古典含蓄)。这是利用跨越时代的旋律美感打动人。
第四部分:节奏说唱(伪称“快板新编”或“急口令”)。 用昭朝的语言,结合一些市井趣闻或吉祥话,编成节奏明快、押韵巧妙的段子,以类似说唱的形式表演。这是展示口才、急智和与众不同的节奏感。
第五部分:诡步奇舞(鬼步舞的古典化变体)。 这是最大胆的部分。他将鬼步舞的步伐简化、变形,使其不那么“未来感”,结合一些看似禹步(古代巫舞步伐)或江湖卖解人的奇特步法,配以特殊的鼓点(自己用击掌或简单响器模拟),营造一种神秘、迅捷、充满动感的视觉效果。他需要反复练习,使其看起来更像一种罕见的“民间异舞”,而非穿越产物。
整个表演需一气呵成,中间通过更换服饰(准备两套风格迥异的戏服)、变换音乐节奏自然过渡。主题可以定为“四海艺萃贺芳辰”,意为汇聚各地技艺为娘娘祝寿,解释他为何会如此多“杂糅”的技艺。
构思既定,王一多开始疯狂练习。他在客栈后院租用了一间闲置的柴房作为练习室。古琴指法生疏了,便苦练;剑舞动作,结合记忆中的影视片段和舞蹈课内容自己编排;歌曲改编,反复推敲词句;说唱段子,力求风趣吉祥又不流于低俗;最难的鬼步舞变体,他对着水缸倒影调整步伐,直到看起来既奇特又不至于太诡异。
同时,他也没忘记“戎辞”这个身份的背景功课。他反复模拟可能被宦官或宫中女官盘问的场景,练习用略带庐陵口音的官话对答,将册中内容倒背如流。
三天后,到了报名登记节目的时候。王一多再次来到宫门外办事房舍。排队的人不少,三教九流,有耍猴的、演幻术的、唱曲的、演杂剧的,都盼着能进入皇宫,一飞冲天。
轮到王一多,负责登记的是一位面色白皙、眼神有些慵懒的中年宦官,姓吴,正是册中重点提及需注意的人物之一,此人好风雅,亦贪财。
“姓名?籍贯?所演何艺?”吴宦官头也不抬,尖着嗓子问。
“小人戎辞,庐陵郡人士。所演……乃小人游历四方所学,汇集成的一套贺寿杂艺,名为‘九韶呈祥叠翠图’。”王一多恭敬回答,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写着节目名称和简单描述的素笺,同时手指微动,将一小锭分量不轻的银子悄无声息地压在素笺下推了过去。
“九韶呈祥叠翠图?”吴宦官抬起眼皮,瞥了王一多一眼,目光在王一多俊美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那锭银子,脸上慵懒之色稍减,多了点兴趣,“名字倒是风雅。庐陵……嗯。”他自然知道那是戎妃、惠妃故乡。“都有些什么门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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