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行驶在愈发颠簸的土路上,车灯如两柄钝刀,切开北方荒野浓稠如墨的黑夜。
细密的冰晶已经变成了稀疏的雪粒,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很快被雨刮器扫开,留下一道道湿痕。
车厢内,却比外界的风雪更加寒冷,更加令人窒息。
那种持续不断的、漏气般的“嗬……嗬……”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寂静的车厢里反复拉扯。
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钻进耳朵,缠绕在神经上,让人无法忽视。
陈默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不断延伸又消失的路面,不敢去看后视镜,却又无法控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捕捉那个歪倒在后座另一侧的身影。
女丧尸被尼龙绳捆着手腕,反剪在背后,膝盖上方也被粗糙地绑着。
她无法坐直,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侧倒在座椅上,栗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沾着暗红血污的下巴和破损的嘴唇。
她似乎一刻也没有停止“努力”,被捆住的身体在有限的空间里徒劳地挣动,摩擦着座椅皮革,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那永不停歇的嘶鸣。
每一次挣动,都让捆缚的绳索更深地勒进她早已失去血液循环的手腕和腿部,但她仿佛没有知觉。
六六的反应最为激烈。
哈士奇从一开始的警惕低吼,逐渐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恐惧。
它夹着尾巴,整个身体紧紧贴在陈默驾驶座的后方,尽可能远离后座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东西”。
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耳朵向后抿着,喉咙里发出持续不断的、细微的呜咽。
当女丧尸又一次剧烈挣动,导致头颅撞在车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时,六六浑身猛地一颤,竟然后腿一软,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在车内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它被吓得失禁了。
一股骚味在密闭的车厢里弥漫开来,混合着汽油、灰尘、血腥以及女丧尸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腐败气味,构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
陈默皱了皱眉,但没有停车,也没有呵斥六六。
他甚至有些理解六六的反应。
连他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此刻都感到毛骨悚然,胃里一阵阵翻搅。
动物的本能往往比人类更敏锐,更能感知到某种本质上的“错误”和“威胁”。
咪咪的表现则截然不同。
它早已离开了它热爱的空调出风口,跳到了副驾驶座椅的靠背顶端,那里是车厢内最高的位置。它蹲在那里,身体紧绷,背部的毛发根根竖起,像一团突然膨胀的毛球,尾巴也变得粗大,不安地左右甩动。
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两条危险的细缝,死死地盯着后座那个不断发出声响、挣动的身影,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近乎无声的威胁性呼噜声。
它没有像六六那样崩溃,但全身都处于最高级别的警戒状态,仿佛随时准备弹起,给予致命一击,或者……逃离。
与两只动物激烈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平安。
小家伙似乎完全不受这诡异气氛的影响。他被固定在副驾驶座位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服,只露出一张小脸。
他先是好奇地扭着头,看着后座那个奇怪挣扎的“新伙伴”,看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转回头,看向驾驶座上陈默紧绷的侧脸。
然后,他居然咧开没长几颗牙的小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声清脆,无忧无虑,在这个充满压抑、恐惧和嘶鸣的车厢里,显得异常突兀,甚至……诡异。
他伸出小手,朝着陈默的方向虚空抓挠着,嘴里发出“啊……咯咯……”的含糊音节,脸上是纯粹的、没心没肺的快乐笑容,仿佛在分享一个只有他自己懂的有趣发现。
陈默看到平安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孩子的笑容如此天真,映衬着他刚刚犯下的暴行和此刻车厢内地狱般的氛围,形成一种残酷到极点的讽刺。
平安什么都不懂,他不知道陈默带回来了一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此刻正游走在什么样的精神边缘。
陈平安只是本能地依赖着、信任着这个唯一能给他食物和温暖的人。
这份无知的信任,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陈默充满自我厌恶和迷茫的心上。
“嗬……嗬……”女丧尸的嘶鸣声陡然提高了一度,她似乎感知到了陈平安发出的声音,挣扎得更加剧烈,被捆绑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在座椅上弹动,头颅拼命转向平安的方向,破损的嘴唇开合,露出黑洞洞的、渗着血丝的牙床。
“安静!”陈默猛地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干裂,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暴戾。他重重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鸣叫,在旷野中传出去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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