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烨指尖那缕赤金气芒洞穿祠堂青砖时，香炉里燃烧的线香齐齐拦腰折断。
大长老刘昆山捏碎了太师椅扶手，木屑从指缝簌簌落下。
“通脉境…竟是真的…”他浑浊的眼底映着砖孔袅袅青烟，如同烧穿了一个时代的窟窿。
凤来城，刘府。
朱漆剥落的大门在连番风雨侵蚀下更显沧桑，门口两只石狮的眼窝里积着陈年雨水，倒映出铅灰色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特有的苦涩气息，间或夹杂着丹房飘来的焦糊味，这是刘家立身的根本，也是此刻笼罩在府邸上空沉闷压抑的底色。
刘烨站在府门前，一身浆洗发白的粗布麻衣，与恢弘却难掩衰败之气的府邸格格不入。他身姿挺拔如枪，通脉初期的气息虽已刻意收敛，但那种经历过生死搏杀、气血蜕变后的沉凝厚重，依旧让门前两名按着腰刀、神色惫懒的护卫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站住！哪来的…”左侧护卫习惯性地呵斥，待看清刘烨的面容时，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他脸上的轻蔑瞬间冻结，化作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二…二少爷？”右侧护卫反应稍快，声音干涩，腰杆下意识地挺直了几分，按在刀柄上的手也悄然松开。黑水涧剿匪、击杀南朱雀香主“毒蝎”、甚至最近隐隐传闻与林家死士血战…这一桩桩一件件，早已在凤来城底层和家族旁系中传得沸沸扬扬。此刻的刘烨，在他们眼中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轻慢的废物，而是一头收敛了爪牙、却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凶兽！
刘烨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没有言语，径直迈步踏上石阶。两名护卫下意识地侧身让开，垂手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目送着那道并不高大却压迫感十足的身影消失在门洞的阴影里。
府内的气氛更加沉闷。回廊曲折，雕梁画栋间蛛网暗结。来往的仆役、旁系子弟见到刘烨，无不神色骤变，或惊惧低头匆匆避让，或远远驻足，眼神复杂地交头接耳，敬畏、好奇、嫉妒兼而有之。
“看！是刘烨！”
“嘶…他回来了？听说在外面惹了大祸…”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没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很吓人吗？”
“通脉境…难道传言是真的？他真的…”
细碎的议论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荡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刘烨目不斜视，步履沉稳，径直朝着家族核心区域——供奉先祖牌位的宗祠方向走去。那里，是检验子弟修为、决定家族地位的地方。
宗祠前的演武场，青石板铺就，空旷肃穆。此刻，场边已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的刘家核心人物。
家主刘正风站在最前方，身着藏青色家主常服，面容清癯，两鬓已染风霜。他看着稳步走来的儿子，眼神复杂难言。有欣慰，有担忧，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压力。刘烨惹下的麻烦太大了，林家、南朱雀帮，任何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大长老刘昆山拄着一根盘龙铁木杖，须发皆白，面色沉郁如水，站在刘正风身侧稍后。他身后，簇拥着几位同样神色不虞的长老，以及一个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刘惊涛！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锦缎劲装，气息沉凝，赫然也是通脉初期！此刻，他正冷冷地盯着刘烨，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敌意。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一声厉喝打破沉寂。一个穿着管事服饰、面相刻薄的中年男子跳了出来，正是大长老一系的心腹，刘家外院管事刘安。他指着刘烨，声色俱厉：“在外惹是生非，为家族招来泼天大祸！林家、南朱雀帮的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还不速速跪下，向家主、长老请罪！”
他这是得了授意，要在气势上先压刘烨一头，将“惹祸”的罪名坐实。
刘烨脚步未停，甚至看都没看那跳梁小丑般的刘安一眼。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平静地落在父亲刘正风脸上：“父亲，孩儿回来了。”
“烨儿…”刘正风看着儿子平静却隐含锋芒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回来就好。林家之事…稍后再议。你…果真已至通脉？” 这才是核心，实力决定一切！
刘烨微微颔首。他没有废话，径直走到演武场中央，面对那尊用于测试子弟修为的、足有半人高的“玄铁镇碑”。此碑乃黑铁混合玄铜所铸，坚硬无比，非通脉境以上力量难以撼动。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刘惊涛抱着双臂，眼神冷冽，带着审视与不屑。他不信！自己天赋卓绝，又有大长老一系资源倾斜，苦修至今方踏入通脉。这刘烨，凭什么？
刘昆山老眼微眯，浑浊的眼底精光闪烁。
刘正风则屏住了呼吸，双手无意识地攥紧。
只见刘烨立于碑前，缓缓抬起右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赤金色的气血蒸腾。他只是将手掌虚按在冰冷的玄铁碑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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