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桂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很低：“还、还行……”
“我听说孙大哥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孙桂花眼眶有些红，“就是还得休养一阵子，不能训练。”
“孙姐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苏念棠语气真诚，“咱们都是一个院的姐妹，能帮的一定帮。”
孙桂花没说话，只是用力地搓洗着手里的木耳。洗着洗着，一滴眼泪掉进盆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苏念棠看见了，但没戳破。她转身继续熬酱，把炒好的肉末推到一边，下入切碎的香菇和木耳。两种干货的香气混合着肉香，在小院里弥漫开来。
加入黄豆酱、香料、冰糖，小火慢熬。酱料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颜色渐渐变得深沉油亮。
孙桂花洗完了所有的干货，用清水又漂洗了一遍，沥干水分放在竹筛里。她站起身，擦了擦手，看着苏念棠忙碌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孙姐洗完了？”苏念棠回头，“正好，来尝尝这锅酱的味道。”
她舀了一小勺酱，盛在小碟里递过去。孙桂花犹豫了一下，接过尝了。
“怎么样？”苏念棠问。
“……好吃。”孙桂花小声说，“比昨天那锅更香。”
“孙姐觉得，这酱卖五毛一瓶，有人买吗？”
孙桂花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苏念棠：“念棠，你……你真要卖酱？”
“嗯。”苏念棠坦然点头，“孩子们上幼儿园了，我有点时间，想做点事。不指望赚大钱，能贴补家用就行。”
“可是……”孙桂花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苏念棠温和地问。
孙桂花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有人……有人说你这么做是资本主义尾巴，说你想钱想疯了……”
苏念棠笑了：“孙姐，我做酱用的是自己的手艺，材料是自己花钱买的，卖的价格也公道。这算什么资本主义？再说了，咱们军属自力更生，靠劳动挣钱，有什么不对？”
孙桂花愣住了。她想起林菲菲说的话——苏念棠就是想出风头，想赚钱，不顾姐妹情分。可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坦荡的女人，她忽然觉得，那些话好像不对。
“孙姐，”苏念棠正色道，“我知道孙大哥受伤，家里困难。你要是愿意，以后可以常来帮忙。工钱照算，酱料也成本价给你。咱们一起把这事做好，挣点钱贴补家用，不好吗？”
孙桂花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用力点头：“好……好……念棠，我……我对不起你……”
“孙姐别这么说。”苏念棠拍拍她的手，“咱们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孙桂花把洗好的干货都处理好，才起身告辞。苏念棠算了算时间——孙桂花干了三个小时，她拿出三毛钱工钱，又装了一瓶刚熬好的酱。
“孙姐，这是工钱，这瓶酱你带回去尝尝。”
孙桂花推辞不要，苏念棠硬塞给她：“拿着吧，孙大哥受伤需要营养，这酱拌饭拌面都行。”
送走孙桂花，苏念棠看着院子里洗得干干净净的干货，心里踏实了些。孙桂花这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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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她简单吃了点东西——早上剩的葱油饼，夹着酱吃，味道果然不错。饭后，她开始处理孙桂花洗好的干货。香菇和木耳需要切碎，这是个费工夫的活。她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一边切菜一边想事情。
林菲菲不会善罢甘休。孙桂花这边暂时稳住了，但她肯定还会找别的突破口。得想个办法，让林菲菲的挑拨失效。
想着想着，她忽然有了主意。
下午接孩子前，她先去了一趟王大姐家。王大姐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见她来，热情地招呼：“念棠，快进来坐！”
“大姐，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苏念棠开门见山，“我想在识字班搞个互助小组。”
“互助小组？”王大姐不解。
“嗯。”苏念棠解释，“咱们军属里，有像孙姐这样家里困难的，也有像刘慧这样手艺好的。我想着，能不能组织起来，互相帮忙。比如孙姐可以帮人洗菜、收拾屋子，刘慧可以教人缝纫，我可以教人做饭。大家按工时记工分，需要用人的时候就用工分换。”
王大姐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咱们院里有好几个姐妹家里困难，正愁没个出路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念棠笑道，“大姐要是觉得行，咱们明天识字班上课时跟大家商量商量。”
“行！肯定行！”王大姐拍手，“念棠，你这脑子就是活络！”
两人又聊了会儿，苏念棠才起身去接孩子。走在路上，她心里盘算着——互助小组一旦成立，林菲菲再想挑拨离间就难了。大家利益相关，自然会互相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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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门口，孩子们正排队出来。明远第一个看见母亲，挥舞着小手跑过来：“娘！我今天得小红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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