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驱散薄雾，苏家小院比往日更早地热闹起来。
赵家媳妇和钱寡妇如约而至，两人都穿着浆洗得干净的粗布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赵家媳妇手脚麻利，一到就开始帮着清扫院子，归置杂物。钱寡妇则细心些，先看了看那些酱缸，又瞧了瞧泡菜坛子，心里对要干的活计有了个大概。
“两位嫂子来得正好。”苏念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底的疲惫被妥善掩藏，“今天活儿不少，我们先从洗菜切菜开始。”
她领着两人到了灶房隔壁临时搭的棚子下，那里堆着小山似的白菜、萝卜，还有几大捆翠绿的雪里蕻。
“白菜要一片片洗干净，特别是根部的泥沙。萝卜去皮切条，粗细要均匀，像这样……”她拿起菜刀，动作娴熟地示范，萝卜在她手下很快变成粗细一致的条状，“雪里蕻去掉老叶黄叶，洗净后晾在架子上，控干水分才好下缸。”
赵家媳妇看得仔细，很快上手，洗菜切菜又快又规整。钱寡妇则更沉得住气，慢工出细活，切出的萝卜条几乎分毫不差。
有了帮手，进度果然快了许多。洗切好的蔬菜被分门别类地放在大盆里，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腌制。空气中弥漫着蔬菜清洗后的清新水汽，和盐粒特有的咸涩味道。
明浩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玩，不时好奇地看看两个陌生的婶婶。小明远似乎有些怕生，一直黏在明浩身边。
“念棠，你这俩孩子教得真好，看着就懂事。”钱寡妇看着安静的孩子们，忍不住夸了一句。
苏念棠笑了笑，没多说，心里却因这句夸奖轻松了些。她拿出准备好的工钱，每人先预支了五毛钱。
“这……这还没干满一天呢……”赵家媳妇有些不好意思。
“拿着吧，嫂子，这是规矩，干一天算一天。”苏念棠将钱塞到她们手里，“晌午就在这儿吃，没什么好菜，别嫌弃。”
两人捏着还带着体温的铜板，脸上都露出了实实在在的欢喜。一天五毛，还管一顿饭，这工钱在村里算是顶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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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院子，王翠花扒着门缝，眼睁睁看着苏念棠家多了两个干活的人，那院子里的动静比往常大了不止一倍。洗菜、切菜、说话声、偶尔的笑声……每一点声音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呸！真当自己是富家太太了！还请起帮工来了！”她啐了一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看着别人热火朝天地挣钱，自己却只能守着空荡荡的院子生闷气，这种对比让她煎熬无比。
她想起自己藏在柴房角落的那半袋子有点受潮发霉的粗糠，心里那股恶念又开始蠢蠢欲动。硬闯不行，下药风险大，那……要是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偷偷撒在苏念棠晾晒的食材上呢？或者，趁人不注意，混进她那些宝贝酱缸的缝隙里？
这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她仿佛已经看到苏念棠的酱菜长出霉斑，看到客人嫌弃的眼神，看到苏念棠焦头烂额的样子……一种扭曲的快意让她几乎要笑出声。
她缩回身子，像幽魂一样飘回柴房，盯着那袋粗糠，眼神狂热。得找个机会，必须找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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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棠自然不知道隔壁具体又在打什么恶毒主意，但她能感觉到那如影随形的恶意。她一边指导着两位新帮工，一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院墙的动静。
晌午，她用新下的豆角炒了肉片，又用猪油渣炖了个白菜粉条，蒸了一大锅二合面馒头。饭菜的香味浓郁实在。
“两位嫂子，别客气，随便吃点。”苏念棠招呼着。
赵家媳妇和钱寡妇看着桌上油汪汪的菜和白面掺玉米面的馒头，都有些拘谨，连连摆手：“这……这太破费了……”
“干活出力，吃饭就要吃饱。”苏念棠给她们一人夹了一筷子肉片，“以后天天如此，习惯了就好。”
这顿扎实的午饭，彻底安了两位帮工的心。干活更加卖力起来。
下午，苏念棠开始教她们如何调配泡菜的母水，如何把握盐和糖的比例，如何判断发酵的程度。她讲得仔细，两人也学得认真。院子里，除了洗切声，更多了请教和解答的声音。
一些常来买酱菜的村民看到多了两个生面孔，都好奇地问。
“念棠，请帮手了？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是啊，忙不过来，请两位嫂子来搭把手。”苏念棠笑着回应，语气坦然。
众人看着院子里井井有条的景象，再看看苏念棠从容的态度，心里对她更是高看一眼。能雇得起人，说明这生意是真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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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宅那边，陆母挎着个小篮子过来了，里面是十几个新下的鸡蛋。
“听说你昨儿晚上不太平？没事吧？”陆母一进门就关切地问，目光在院子里扫过，看到两个陌生妇人，愣了一下。
“娘，您怎么来了？没事，就是野猫碰掉了东西。”苏念棠接过篮子，引着婆婆进屋，“这是请来帮忙的赵嫂子和钱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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