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跃出地平线，苏念棠便在熟悉的生物钟中醒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旁的位置，触手所及只有微凉的被褥和早已失去温度的汤婆子。这是陆建军离开后的第二十三天，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独自占据这张双人炕的感觉，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还是会不自觉地留出半边空位。
娘......一声软糯的呼唤从身旁传来。苏念棠转过头，对上小明远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两岁的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用肉乎乎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角，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远儿饿了吗？苏念棠轻柔地拍着儿子的背，正要起身准备早饭，另一边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
四岁的双胞胎明浩和明轩还沉浸在睡梦中，两个小家伙头挨着头，睡姿如出一辙。明浩的右脚搭在明轩的肚子上，明轩的左臂则横在哥哥的胸前，这对孪生兄弟就连睡觉时都要黏在一起。苏念棠不禁莞尔，轻手轻脚地为他们掖好被角。
就在这时，明轩率先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骨碌爬起身：娘，我要尿尿。几乎是同时，明浩也睁开了眼睛，虽然困意未消，却已经自觉地开始摸索着穿衣服。
苏念棠连忙为明轩披上外衣，带着他走向院里的茅房。春寒料峭，晨风带着凉意，她细心地为儿子整理好衣领，生怕孩子着凉。待她返回屋内时，明浩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与衣襟上的扣子作斗争。
娘，这个扣子老是扣不上......明浩仰起小脸，眉头紧锁，一副苦恼的模样。四岁的小手还不够灵巧，那枚小小的扣子仿佛在故意与他作对。
苏念棠蹲下身，耐心地教导：要这样，先把扣子对准扣眼，再从下面往上推......她手把手地演示着，看着明浩认真模仿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酸楚。若是建军在家，这些事本可以父子俩一起完成。
被独自留在炕上的明远见无人理会，开始不满地哭闹起来，小脚丫不停地蹬着被子。刚从茅房回来的明轩也光着脚丫就要往炕上爬。
鞋呢？苏念棠一把拉住二儿子，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光脚在地上跑。
明轩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去穿鞋，结果又把左右脚穿反了。苏念棠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哄着哭闹的小儿子，一边生火准备早饭。灶房里的水缸快要见底了，她盘算着等会儿得去挑水，菜地也要浇水，还要洗昨天换下的衣物......想到这一连串的活计，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正当她手忙脚乱之际，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念棠，开门！是婆婆陆母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爽利。
奶奶！三个孩子顿时兴奋起来，连刚学会走路的明远都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跑。明浩和明轩更是争先恐后，差点在门槛处摔作一团。
陆母挎着个竹篮子走进来，先是蹲下身把扑过来的明远抱个满怀，又在双胞胎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奶奶的乖孙，想奶奶没有？她的眼睛笑成了两道弯月，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明轩更是直接抱住奶奶的腿不撒手。
陆母从篮子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芝麻饼，先掰了一小块喂给明远，又把剩下的分给双胞胎。看着孙子们吃得香甜的模样，她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娘，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苏念棠连忙接过婆婆手中的篮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想着你一个人带三个娃不容易。陆母很自然地系上围裙，特别是这对双胞胎，正是调皮的时候。我昨晚蒸了些馒头，顺便带过来。
确实，四岁的明浩和明轩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吃过早饭，两个小家伙就在院子里追着跑，明浩扮演解放军，明轩当特务，玩得不亦乐乎。陆母一边照看着玩耍的孙子，一边做针线活，眼睛时刻不离三个孩子。
明浩，慢点跑，小心摔着！
明轩，别爬树，危险！
远儿，到奶奶这儿来。
苏念棠看着婆婆忙而不乱地照看着三个孙子，心里暖暖的。她扛起锄头去自留地干活，知道有婆婆在，孩子们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好。
晌午时分，她扛着锄头回家，远远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走近一看，婆婆正坐在树荫下的矮凳上，明浩和明轩一左一右地靠在奶奶身边，听她讲故事。明远则趴在奶奶膝上，小手抓着奶奶的衣角，已经睡着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祖孙四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娘，辛苦您了。苏念棠过意不去地说，看着婆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里满是感激。
辛苦啥？陆母笑呵呵地指着双胞胎，你看浩儿和轩儿多懂事，还会帮奶奶照看弟弟呢。
确实，虽然才四岁，但明浩已经很有哥哥的样子了。下午苏念棠去河边洗衣时，明浩就带着明轩在院子里玩，还不时跑去看弟弟有没有睡醒。偶尔明远哭了，明浩还会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拍着弟弟的背说：远儿不哭，哥哥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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