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归朴堂后院老屋的青瓦。一盏温暖的旧式台灯下,我正整理着今日的病案记录。妻子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安神茶,轻轻放在我手边,她的手指温润,早已不见当年的青白与细微的颤抖。我们相视一笑,那笑意是从眼底深处漾开的,平和而踏实。
看着她如今沉稳安宁的面容,偶尔,我还是会恍惚,想起多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冰冷下午,她晕倒在归朴堂门口,额角带着淤青,浑身湿透,像一只折翼的鸟。而那时的我,又何尝不是另一只陷在自身泥沼里、奄奄一息的困兽?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便如潮水般涌来,如此真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倒叙开始)
那时的我,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不,或许更准确地说,是我被自己的身体背叛了。
疼痛,是一种无孔不入的背景音。它不是尖锐的撕裂,而是一种弥漫性的、沉钝的、持续不断的酸胀和沉重,主要盘踞在四肢的大关节和腰背部,像生了锈的钝刀,在骨缝里、在筋膜间,缓慢地、耐心地研磨着。早晨醒来,身体僵硬得像一具被冻结了千年的古尸,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比如试图弯曲一下手指,或者只是转一下头,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并伴随着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从身体深处传来。
疲惫感更是如影随形。那不是普通的劳累,睡一觉就能缓解。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掏空了灵魂的疲惫。哪怕只是从卧室走到客厅,短短几步路,都感觉像是负重跑完了全程马拉松,心脏在胸腔里虚弱地狂跳,气短,头晕,眼前阵阵发黑。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我挣扎着想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吃的,只是下了一层楼,就不得不扶着墙壁,大口喘气,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衣,那种濒死的虚弱感,让我站在昏暗的楼道里,绝望得只想哭。
肠胃更是脆弱得像个一触即碎的琉璃盏。稍微吃不对,哪怕只是一点点不新鲜的食材,或者只是油星多了一点点,迎接我的就是连绵数日的腹胀、绞痛、以及无法形容的、黏腻不堪的溏便。我对食物产生了深深的恐惧,看着别人大快朵颐,对我来说是一种酷刑。我的体重直线下降,镜子里的那个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眼神空洞,形销骨立,陌生得可怕。
而失眠,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漫漫长夜,身体明明疲惫到了极点,大脑却像一台失控的机器,不受控制地高速运转。那些关于病痛的恐惧,关于未来的迷茫,关于失去工作和爱情的痛苦,像一群黑色的乌鸦,在脑海里盘旋、聒噪。我眼睁睁看着窗外的天色从墨黑变成深蓝,再变成鱼肚白,听着早起的鸟儿开始鸣叫,而自己却像一具被钉在床板上的活尸,感受着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
人民医院的那张诊断书——“系统性免疫紊乱,需终身服药控制,预后不良”——像一道最终的审判。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它重逾千斤,上面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冰冷的锁链,将我牢牢锁死在这具破败的皮囊里。终身服药?意味着我永远无法摆脱药物的副作用,永远要依赖这些化学物质来维持一种“勉强活着”的状态。预后不良?意味着我可能还会更糟,瘫痪?器官衰竭?我不敢想下去。
女朋友离开时那失望又决绝的眼神,父母电话里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关切,朋友们逐渐疏远的聚会邀请……所有这些,都像是在我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我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彻底的废人,一个累赘,一个行走的悲剧。
最终,我爬上了人民医院十七楼的天台。那天的风格外大,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下面的人和车,渺小得像玩具。我扶着冰冷的护栏,想着,只要松开手,这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彻底的解脱。那种诱惑,对于身处无边黑暗的人来说,是如此的强烈。
就在我准备纵身一跃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师傅,云隐,那条如同神启般的信息:“回头吧,你的病我能治。”
现在回想起来,那不仅仅是救了我一命的信息,那更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固化的、绝望的认知壁垒,让我看到,原来还有另一种可能。
初到归朴堂,我虽然身体上暂时安全了,但内心的痛苦和身体的症状并未立刻消失。我依然被疼痛、疲惫和失眠折磨着。我像个充满怀疑的求知者,不断地问师傅:“师傅,您说的能量、心法,真的能治好我这被西医判了‘死刑’的病吗?我具体该怎么做?我太痛苦了。”
师傅从不嫌我烦躁,他总是那样平和。他没有立刻给我开一大堆苦涩的汤药,而是先从最简单、最日常的“心法”教起。
“第一法,觉察呼吸,锚定当下。”
师傅说:“陈远,你现在所有的痛苦,要么是对过去已发生之事的悔恨不甘(比如失去的工作、爱情),要么是对未来未发生之事的恐惧焦虑(比如病情恶化)。你的心,从来没有安住在‘当下’这个唯一的真实里。而呼吸,是连接身体和心灵的桥梁,它永远发生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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