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暗影卫谭玖大统领求见!”赵公公尖细的嗓音划破御书房的沉寂。
“宣!”
“谭统领里面请 ——”赵公公用拂尘虚引路径,待谭玖踏入殿内,便关好门垂首退至门边。
谭玖躬身行礼,随即将冯七传回的密报原原本本呈奏。皇帝指尖叩御案,忽然抬眼:“好!朕要加派你一项差事。”
“臣领旨,皇上但请吩咐。”谭玖单膝跪地。
“着你加派人手,严密监视睿王府、齐王府动静。另外,肃王与淮王身边也要安插得力人手,朕要实时知晓他们的行踪。”皇帝语气沉肃。
谭玖心头一凛,当即道:“遵旨。只是四位殿下府中皆有高手坐镇,若监视行迹败露……”
“败露?”皇帝陡然拍案,“便称暗中护卫!这点机变也要朕教你?”
谭玖惊觉失言,额头触地叩道:“臣愚钝无状,望陛下恕罪!”
“罢了,下去吧,有急务即刻密奏。”皇帝挥袖示意。
“臣遵旨。”谭玖倒退三步,转身退出御书房。
直到御书房的门在身后合拢,他才松开紧握的手,长吁一口气,撩袍疾步离开,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响透着几分仓促。
待谭玖走后,皇帝一脸的愤怒。
“果真是朕的好儿子啊!”龙椅之上的帝王忽而冷笑出声。
“一个病愈不报欺瞒君上,一个于边关暗谋手脚,还有一个假意遗失御赐之物,生生将祸水引向一母同胞的手足 ——”话音未落,明黄袖口下的手已因震怒而微微发颤。
贴身伺候的李德海公公慌忙趋步上前,拂尘轻垂着躬身劝道:“万岁爷息怒,龙体为重啊!”
他偷觑着帝王额角暴起的青筋,深知陛下向来自诩仁厚,偏生的这几个皇子接连触了其逆鳞。
“许是殿下们一时糊涂,待查明原委再做定夺不迟……” 这话说得绵里藏针,既替皇子们留了转圜余地,又暗合帝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威仪。
李德海望着帝王紧攥的拳,只在心里暗暗祈祷:这场皇家内闱的风波,可莫要真教龙颜彻底失了温煦。
“朕痛心啊,竟然没一个让朕省心的。”皇帝说道。
李德海公公适时补刀,“皇帝您还有肃王爷呀。”
“对,还有肃王,他还是忠君的。这些年,倒是朕亏待了他。”皇帝不禁感叹道,眉宇间竟有一丝舒展。
“陛下圣明。” 李公公垂首恭敬地说道,“这些年老奴随侍左右,瞧得最是分明 —— 肃王殿下素日里无欲无求,但凡陛下差遣之事必当尽心办妥。既不与朝臣争寸功,也不图青史留虚名,倒越发有当年皇后娘娘的风范了。”
皇帝执起案头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朕的皇后……”
话音里浸着化不开的怅惘,“她素来贤淑温良,从不在后宫搅弄是非,遇事知轻重、明大体,当真是朕的解语花。只叹红颜薄命…… 朕终究是负了她。”
李公公佝偻的背脊又低了几分,声线愈发恭谨:“陛下乃是千古少有的情种,这十载春秋未曾再立中宫,便可知与娘娘情意深重。若娘娘泉下有知,定当……”
“当年皇后骤然薨逝,” 皇帝猛地抬眼“朕命你暗中彻查,你却总以‘病逝’二字搪塞。你当真以为,朕瞧不出你话里有话?”
话音未落,李德海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叩出三声闷响:“老奴…… 老奴罪该万死!”
“你自总角之年便伴朕左右,事事替朕筹谋周全。想来你做此抉择,必是权衡过其中轻重 —— 可事到如今,还需对朕隐瞒吗?”皇帝一脸苦涩的问道。
李德海突然以头触地,“老奴,替皇后娘娘道一声‘冤’呐!”
皇上的心骤然一收,竟痛得有些钻心。“究竟是何隐情?还不快从实招来!”
“此事…… 要从诸位皇子幼时说起了。”李德海的声音忽然飘远,仿佛裹着三十年的尘埃,“陛下可还记得,当年皇后身边的婢女环儿,因抢喝了主子的茶汤暴毙之事?”
皇帝喉头滚动,微微地点了点头:“嗯。”
“那回是德妃动的手。”李德海颤抖地说道。
“她拿环儿家人性命要挟,逼那丫头往皇后茶里下毒。皇后素日待下人恩重如山,环儿宁死不肯从命,临了只哭着说‘再不能伺候娘娘’,还求皇后照拂她家人。当时场面混乱,睿王殿下晕过去前喊了句‘母妃,提防德妃’’……”
他忽然顿住,浑浊老眼望向御座。”老奴敢断定,那时肃王殿下定是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李德海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话语中带着一丝感伤。
“德妃好大的胆子!”皇帝猛地攥起御案上写了字的纸张,“她竟敢对中宫行此毒计!”
“陛下息怒啊”李德海膝行上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当年老奴不敢言明,实因德妃之弟正镇守边关,彼时胡人屡犯边境,朝局本就如履薄冰。若骤然发难,恐引动边关哗变,再加上朝堂党羽盘根错节…… 老奴实是不得已啊!”说罢又是三个响头,额头洇出暗红痕迹。
皇帝望着老太监佝偻的背脊,忽然有些感伤。他喉结滚动着,终究俯身扶住李德海颤抖的肩膀:“罢了…… 当年即便知晓真相,朕又能如何?边境未宁、朝纲不稳,仓促行事不过是自乱阵脚。终究是…… 朕负了她。”
“后来如何?” 皇帝的声音陡然低哑。
“后来……”李德海苍老的声线里浸着冰碴,“淑妃与德妃暗通款曲,两个后宫女人联手,终究是…… 要了皇后娘娘的命。”
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咽碎瓷,“当年替德妃下手的人,已被她尽数灭口。唯有一人,侥幸留得性命。”皇帝眼中骤然腾起寒芒,他一字一顿道:“好生护着那人。终有叫他开口的那一日。”
“老奴省得。”李德海身影微微震颤。
话音落时,皇帝恍惚看见皇后当年立于梨花树下的模样,素白裙角沾着瓣瓣落英,正含笑望他。这幻觉刺得他眼眶发酸,遂别过头去:“选个黄道吉日,朕要去长陵看看。”
“奴才遵旨。”李德海叩首应下,声线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哽咽。
当年那碗未饮下的毒茶,或许从此便压在帝王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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