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脸上依旧是无喜无悲，但眼里的怨恨和恐惧却是做不了假的。
明珩嘴角微勾，“高夫人，陛下确实早已知晓此事，还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闻言，高夫人眼中的恐惧之色顿时消散大半。
“陛下，小女并非失踪，而是被禄王囚禁起来了，禄王衣冠楚楚，实际上是个道貌岸然之徒，别花巷宅子里的那些女童，便是禄王命人从各处抓来的，就是为了供禄作乐！”
高夫人说出藏在心里多时的话，这些话压着她，无时无刻不感到惊慌，直至今日，总算说了出来。
高夫人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舒坦多了。
”高夫人，陛下面前，可不能胡言乱语啊！
禄王凉飕飕的说道。
可高夫人既然撕开最大的口子了，也不怕，抬头看向龙座上的皇帝。
景泰帝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高夫人想着生死不明的女儿，壮起胆子，”陛下，去年十一月，禄王妃生辰，臣妇带小女到禄王府为禄王妃庆贺芳辰，禄王妃喜爱小女，便留小女在王府小住。
臣妇与禄王妃的生母是亲姐妹，小女与禄王妃也算是姨表亲，是以，臣妇便没有多想，只是等小女再次回到家中，就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叫人伺候，只要有人靠近她，就惊慌失措。臣妇觉得奇怪。
过了年，禄王妃再次以想念小女为由，再次邀请小女到王府小住。这一去便是一个月。
这次回来，雪姐儿状态好了许多，我便也没多想，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年五月，雪姐儿生了场大病，发高烧时嘴里喃喃喊着“不要”，“不要碰她”，臣妇顿时心惊不已，让仆妇婢女都退出去，这才发现雪姐儿身上有许多伤处，尤其是隐秘处，新痕旧痕交错，可怖至极，臣妇猛然想起多年前大理寺曾有一桩案件，魏县曾有一富商因为自己的癖好，私自圈养无知女童以满足自己的邪念，多年来竟无人揭露，臣妇越想越心惊，但又不敢叫旁人知晓此事，否则，我的雪儿余生怕是毁了。
那次之后，京城乃至各地接连出现暴雨，禄王许是忙于此事，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总归禄王府没再来人要我的雪姐儿。
无人知晓，臣妇那时心底竟是松了一口气。。
可臣妇这口气到底是松早了，两个月前，禄王妃再次派人来接雪姐儿进府小住，臣妇自然不肯。
禄王妃派来的人悻悻而返，臣妇想着只要她不肯，禄王府总不能强抢雪姐儿过去。
可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丈夫的人性，沈宗山竟是一直知道这事，担心因为我白日的拒绝叫禄王府的人空手而归，怕惹得禄王不喜，竟擅自做主，入夜时将雪姐儿送去给禄王。“
将压在心底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后，高氏脸上露出痛快解恨之意，但也仅有几分。
殿内寂静了下来。
明珩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目光低垂，看着脚下的暖玉地板。
“禄王 ，高氏所言，可是真的？”
景泰帝淡声问道，语气听不出来情绪。
即便到了此时，高氏将事情原原本本托盘而出，禄王脸上也不见多少慌张 ，反而还镇定自若的看向上首的君父。
“父皇，高氏疯癫已久，一个疯子的话如何能当真。”
“陛下，沈侍郎在外求见！”
内侍的通禀声传来。
“传！”
沈宗山一进来，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禄王和高氏，心神一凛。
“臣沈宗山参见陛下！”
景泰帝看着沈宗山，“说说吧，你跟禄王私底下都做了什么交易！”
这话一出，不说沈宗山，就连禄王心都提起来，景泰帝没有问高氏所言，而是问他与禄王私底下的关系。
陛下这是信了高氏所言！
“父皇，儿臣是清白的！”
禄王赶紧表态。
景泰帝看都没看禄王，而是看着底下跪着的沈宗山。
沈宗山在知道高氏被带进宫时，心里就知道他完了，沈家全完了。
“臣有罪！”
“你倒是认罪认得挺快的。”
景泰帝嗤笑一声。
“来人，将罪臣神宗山带下去，命大理寺卿彻查此事！”
“是。”
当即就有御前侍卫进来，将沈宗山拖了出去。
高氏也一并被押走。
“武安侯近日查案辛苦了 ，先回去吧！”
景泰帝看了明珩一眼，那眼神里是探究和怀疑。
明珩上前几步，拱手向皇帝行礼，“是，多谢陛下！”
男子低垂着的脸上，嘴角轻勾，陛下这是怀疑他了？呵呵！后退几步，走了出去。
男子欣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景泰帝收回视线，看向底下的次子。
苏德礼摆摆手，示意殿内的宫人都出去。
殿内只剩这景泰帝和禄王这对天家父子。
“父皇，儿臣是清白的！”
直到此时，禄王仍在狡辩！
景泰帝长眸凝着他，眼底失望之色难掩。
“禄王，你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当朕真的不知道吗，这些朕不与你计较，身在皇家，又母族显赫，没有哪个皇子不想争。但，你不该泯灭人性，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朕的脸面，皇家的脸面都叫你丢光了。”
景泰帝生气啊，是怒其不争吗，不，是怒其明知自己想要什么，还由着自己肆意妄为？还是叫人抓住了把柄，连带着他这个君父都没了脸？
后者显然更戳景泰帝的心。
禄王听到这番话，张了张口，竟是说不出什么。
父皇心里已经信了这事，狡辩再多，只会叫他更厌恶自己。
倒不如坦荡的认下，父皇好面子，不会叫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的，相反，他还会帮着遮掩。
心念一转，禄王膝行几步上前。
“父皇，儿臣错了，是儿臣不该心生邪念，儿臣知错了，父皇认罪，但此事儿臣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该因儿臣的过错叫父皇蒙羞，此事绝不能外扬啊。”
禄王一脸反省悔改的样子，痛哭流涕。
景泰帝哪里看不出来，禄王并非真的知错了，不过是怕自己一怒之下，重罚于他。
但他有一句说对了，这事不该传出去。
景泰帝定定的看着这个逆子半晌，“为了皇家声誉，此事不会传扬出去，但你犯下这样的大错，朕也要给朝堂一个交代，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吧，没有朕的口谕，就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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