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尘觉得自己正在死去。
不是肉体上的死亡 ——
尽管此刻他胸前的伤口深可见骨,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高级指挥官的黑色制服,粘稠地沿着金属舱壁缓缓流淌,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暗沉的水渍 ——
而是某种更深层、更本质的东西,像是支撑他在末世中步步为营的精神支柱,正在从他体内一点点流失,化作虚无。
他背靠着冰冷的应急舱门,金属的寒意透过染血的布料渗进皮肤,与体内翻涌的剧痛形成诡异的对比。
耳中只剩下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将肺部撕裂,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硝烟的味道,还有一种…… 属于末世的、永恒的腐败气息,那是活尸腐烂的味道,是生命消逝的味道,此刻正缠绕着他,如同死亡的藤蔓。
视野开始模糊,眼前的应急灯光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剧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从胸前的伤口扩散到四肢百骸,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撞击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疼。
就在这意识涣散、即将坠入黑暗的边缘,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不是现实中尸潮的嘶吼,也不是部下焦急的呼叫,而是来自记忆深处,清晰得可怕,仿佛说话的人就贴在他耳边。
「可惜,你子嗣艰难的事,全基地都知道了。」
那声音带着一丝清冷的笑意,语调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瞬间剖开了他尘封的心防,将他最隐秘的痛楚暴露在阳光下。
他猛地睁开眼,猩红的双眸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亮得骇人,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挣扎。
汗水、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但他仿佛又回到了三个月前,回到了 “黑荆棘” 聚集地那个混乱的集市上 ——
空气中混杂着变异植物的腥气、烤肉的焦香和劣质酒精的味道,摊贩的叫卖声、人们的争吵声此起彼伏,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人,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苏冉。
她裹着一件半旧的灰色斗篷,布料上还沾着些许尘土,身形比记忆中清瘦了许多,肩膀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兜帽下露出的下巴线条,却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冷硬的弧度,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钢铁。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啊,对了,他像个疯子一样,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用着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力道,嘶哑着嗓子,用惯了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跟我回去。」
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在末世初期,只能依附沈家、依附他才能勉强活下去的联姻妻子。
他以为经历了尸潮中的 “意外” 失踪,她该学乖了,该明白只有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该感激他不计前嫌的再次寻找和收留。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规划,只要她回来,他可以给她更好的待遇,让她远离基地的纷争,前提是…… 她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用那双装满爱慕的眼睛盯着他,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然后,他看见她另一只手,缓缓地、轻柔地抚上了她的小腹。
那个动作如此自然,如此轻柔,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却带着一种雷霆万钧的力量,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 —— 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都下意识松了几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动作在不断回放。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对他小心翼翼的爱慕与畏惧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沉静的、冰冷的潭水,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一丝温度。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旧情,只有淬了冰的嘲讽。
「而这里,」
她微微前倾身子,气息如兰,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字一顿地宣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喧闹的集市,也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怀着能救你命的 —— 唯一骨肉。」
“唯一…… 骨肉……”
沈墨尘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干裂的嘴唇因为用力而渗出血丝,那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从舌尖一直苦到心底。
救他命?
是了,东部基地联盟的最高指挥官沈墨尘,战力顶尖,权势滔天,手下掌控着最精良的部队和最丰富的资源,是无数幸存者眼中的希望,也是无数敌人眼中的眼中钉。
可谁又知道,这位看似无懈可击的指挥官,却有一个致命的、几乎传遍所有幸存者角落的弱点 ——
子嗣艰难,命中无后。
这在末世,意味着传承的断绝,意味着沈家权力的旁落,更意味着他辛苦建立起来的权力结构根基的脆弱。
无数暗中的敌人,正是觑准了这一点,才敢一次次地挑战他的权威,才敢在暗中策划各种阴谋,试图将他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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