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回“祥云奕航”,店里的香火味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但那股从城北老路带回来的阴冷湿气,似乎还缠绕在骨子里。张伟那充满恐惧的残响,还有那个扑向车头的灰衣老太太的模糊形象,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不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邪祟作恶,必须管到底。
我锁好店门,没有开大灯,只点了柜台上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满屋的纸扎品上跳跃,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我师父王叔叔打电话。
电话响了七八声,就在我以为没人接听的时候,那边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小凯?这么晚打来,店里有什么事吗?” 王叔叔的声音有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王叔,”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语速还是暴露了我的急切,“我遇到个事,很邪性,在城北那条老路上……” 我一五一十地把整个经过说了出来:买花圈的男人,警察的结论,我亲自去现场的探查,以及手掐印诀召来张伟残魂后听到的惊人叙述——那个突然出现、扑向车头的灰衣老太太。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王叔叔才缓缓开口,语气凝重:“自己撞树,无刹车痕,雨夜灰衣老妪……听起来像是‘寻替’的‘路祟’,而且怨气不轻,能直接影响生人心智,令其自蹈死地。张伟那孩子,是做了替死鬼了。”
“寻替?”我心里一紧。
“嗯,横死之鬼,若怨气不散,又无法凭自身之力解脱,往往会被困于身死之地,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找一个活人做替身,才能暂时获得‘自由’,或是进入下一个害人的循环。那灰衣老太太,恐怕也是多年前那条路上的枉死之人。”王叔解释道,“此事不能不管,否则必有后患。你准备一下,我明晚子时前赶到你店里。需要些东西……”
他报出了一串物品清单:上好的朱砂、新毛笔、特制的空白黄表纸、五谷(糯米为主)、还有全新的清香一捆。这些都是我店里的常备品。
“另外,”王叔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扎一个三尺高的女身纸人,素衣,不要画眼睛,心口位置留空。再备一碗无根水(雨水)。”
“明白,王叔。”我一一记下。扎纸人,这是要做“替身”或者“容器”了。
挂了电话,我毫无睡意。立刻动手准备起来。挑选材料,研墨调朱砂,然后开始扎制那个三尺女纸人。当我用糨糊将素白的纸张一层层裱糊在竹篾骨架上时,手指能感受到一种异样的冰凉,仿佛手中的不是纸竹,而是某种具有潜在灵性的载体。我没有给她画眼睛,空荡荡的眼眶对着天花板,显得有些诡异。心口位置,我特意没有封死,留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傍晚时分,王叔叔风尘仆仆地到了。他穿着普通的深色中山装,身形清瘦,但眼神锐利,步履沉稳。他检查了我准备的物品,重点看了看那个素衣纸人,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子时将近(晚上11点),雨又渐渐下了起来,和昨晚一样。王叔叔让我关了店门,在店堂中央清理出一块空地。他先是脚踏禹步,用糯米在地上撒了一个圆圈,将我们和那个纸人围在中间,又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插上一炷清香。
“净坛!”王叔叔低喝一声,手掐“三清诀”,口中念诵净天地神咒:
“洞虚玄晃朗,曜景合云烟。开光焕明灯,与我益容颜。混同天地色,返朴归自然。急急如律令!”
咒语声落,我感觉店内的空气似乎清新了许多,那股若有若无的压抑感被驱散了些。接着,他拿起那碗无根水,以右手剑指在水面虚画了一道金光符,口中默诵秘咒,然后含了一口水,朝那素衣纸人喷去。细密的水珠均匀地洒在纸人身上。
“此水非凡水,乃是甘露浆,涤荡秽氛,开其灵窍,暂为容身之所。”王叔叔解释道。
随后,他拿起毛笔,蘸饱朱砂,在黄表纸上飞快地画了一道复杂的超度符,符胆中写上了“一切冤亲债主”、“无主孤魂”等字样。画完后,他将符纸轻轻卷起,塞进了纸人胸口的那个空洞里。
“准备好了吗?”王叔叔看向我,神色肃穆,“我们要去会会那个‘灰衣老太太’了。你拿着这个。”他递给我一面小巧的铜镜,镜面光滑,背面刻着八卦图案。“待会儿若感到阴气过盛,心神不稳,便以此镜照向阴气来源之处。”
我们没有开车,而是步行。王叔叔手持罗盘,我跟在他身后,抱着那个塞了符咒的纸人。雨夜的路格外难走,但王叔叔的步伐却异常坚定。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着,指引着方向。
再次来到那棵断树旁,这里的阴冷之气比昨晚更盛。风雨似乎也变得更急了。王叔叔将纸人立在断树旁,然后让我站在糯米圈内,手持铜镜护身。
他站在圈外,面对老路深处的黑暗,左手持那道超度符(另一张新画的),右手掐“度人诀”,声音陡然提高,清晰而有力地念诵起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中的超度章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山村诡谭录,请大家收藏:(m.20xs.org)山村诡谭录,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