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如同实质的光柱,将擂台照得纤毫毕现,也将台上两人微妙的气氛无限放大。苏嫣然白衣胜雪,身姿亭亭,清丽的面容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陈闲依旧是一身洗旧的深蓝,静立如古井,眼神空茫地落在前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维度。
裁判的手悬在半空,只需落下,这场备受瞩目的半决赛便将开始。
看台上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胶着在这两人身上。林凡更是身体前倾,瞳孔微缩,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他期待着苏嫣然那灵动的“灵蝶舞”能逼出陈闲的破绽,撕开那层诡异的迷雾。
然而,苏嫣然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闲,看着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看着他那双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眼睛。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翻涌起之前观战的片段。
第一轮,对手弃权。当时只觉奇怪。
第二轮,对手猛攻至力竭倒地,他纹丝未动。那抹非人的微笑……她当时坐在远处,看得不甚真切,但心头那瞬间掠过的寒意,此刻却清晰起来。
第三轮,那精准到毫厘、如同计算好般的“脚滑”,躲过漫天剑雨。
第四轮,吴刚那看似意外,实则透着说不出的别扭的被绊倒……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三次、四次呢?
这些画面串联起来,形成一种强烈的、令人不安的直觉。这个陈闲,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那份“空”,不是茫然,更像是一种……绝对的掌控,或者是一种对周围一切包括自身都漠不关心的疏离。
与他交手,会怎样?
苏嫣然的心脏微微收紧。她的“灵蝶舞”精于捕捉气机流转,寻找对手最细微的破绽。可面对陈闲,她感觉不到任何气机的流动,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块真正的石头,一片虚无。没有破绽,或者说,他那无处不在的“空”本身就是最大的、也是最危险的破绽。
强行进攻,会引发什么?她不知道。但那种仿佛凝视深渊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预感——如果自己真的出手,落败的恐怕会是自己,而且会是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甚至可能受伤的方式。
同乡之谊?不,此刻占据她心头的,更多是一种武者面对未知危险时的本能警惕。
她不想伤他?或许。但更深层的,是她不想去触碰那份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令人心悸的诡异。
裁判疑惑地看着迟迟不动的苏嫣然,忍不住出声提醒:“苏嫣然选手,请准备。”
这一声,仿佛惊醒了沉思中的她。
苏嫣然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这口气长长地、带着某种沉重决断的意味,叹了出来。这一声叹息,透过她面前的微型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场馆。
所有人都是一愣。
紧接着,在无数道惊愕、不解、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苏嫣然抬起手臂,对着裁判,清晰而平稳地说道:
“裁判,我认输。”
三个字,如同三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
“认输?苏嫣然认输了?”
“开什么玩笑!还没打啊!”
“怎么回事?她怕了陈闲?”
“不可能!苏嫣然怎么会怕!”
看台上炸开了锅,惊呼声、质疑声、议论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掀翻屋顶。就连见多识广的裁判也彻底懵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林凡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无法理解。他死死盯着台上的苏嫣然,又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陈闲,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是这个结果!苏嫣然,那个心高气傲、天赋卓绝的苏嫣然,竟然会不战而降?保送陈闲晋级决赛?
这简直荒谬透顶!
宗门长辈所在的区域,更是瞬间陷入了低气压。几位长老脸色铁青,交换着惊怒的眼神。苏嫣然是宗门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之一,被寄予厚望,她竟然在半决赛,如此重要的场合,主动认输?对手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赢得莫名其妙的小子?这让他们宗门的脸往哪儿搁?
“嫣然!你胡闹什么!” 一位性子急躁的长老忍不住传音喝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苏嫣然却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哗然与宗门的震怒。她说完那三个字后,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了陈闲一眼。那眼神里,有无奈,有探究,有一丝未散的不安,唯独没有后悔。
她不再停留,转身,在一片巨大的喧嚣和无数道灼热的目光中,步履平稳地走下了擂台。
将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个依旧站在光柱中央、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深蓝色身影,留在了身后。
陈闲站在原地,处理器内核中,刚刚生成的“体面落败执行方案”在苏嫣然说出“我认输”三个字时,悄然中止、删除。
【目标行为超出预测模型。原因分析:基于非理性判断或更高层级的威胁感知。结果:晋级决赛。逻辑路径更新。】
他空洞的目光,第一次产生了极其微小的、人类无法察觉的偏移,落在了苏嫣然离去的背影上,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关联参数:旧识(微弱)”的目标。
全场目瞪口呆。
不战而胜。
陈闲,以这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踏入了决赛。
而整个宗门,乃至所有观众,都因苏嫣然这石破天惊的认输,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与混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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