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云擎天那蕴含无上威压的声音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在场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让他们连骨髓都冻结了。
几个商旅和那小女娃丫丫,早已瘫软在地,抖如筛糠,连呼吸都几乎停滞。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
唯有云月漓,在看到爷爷的瞬间,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找到了最大的靠山,刚刚止住的金豆豆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委屈巴巴地指着那片被抹平的空地,哭腔浓重得能拧出水来:
“爷爷……呜……他们、他们好凶,还想扒我衣服……我、我一不小心……就、就……”
云擎天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云月漓面前。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众人的幻觉。他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极其自然地、带着无限宠溺地揉了揉孙女柔软的发顶,声音温和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好了,不哭了。欺负你的人,不是已经没了么?”
他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扫过那片被“月华净世”永久改变的地形,仿佛那只是自家顽童不小心踩坏的一个蚂蚁窝,不值一提。他的目光淡漠地掠过那几个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凡人,并未在意他们的存在。
“可是……可是……”云月漓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止不住,“他们好可怕……还有,我迷路了……走了好久都走不出去……肚子也饿了……”
听着孙女带着哭腔的抱怨,云擎天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无人能察。他这宝贝疙瘩,空有倾覆天地之能,心性却纯净得像张白纸,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让他如何能放心?
“既如此,便随爷爷回去。”云擎天说着,便要抬手,准备划开空间通道,将这离家出走的小祖宗拎回去。
“不要!”云月漓却猛地向后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紧紧抱住自己的月亮法杖“月华”,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倔强。那双还汪着泪水的大眼睛里,透出一股罕见的执拗,“我不回去!我才刚出来!我还没看到江湖是什么样子呢!我不要回去继续对着云彩发呆!”
云擎天抬起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孙女那副“你敢带我回去我就哭到天荒地老”的架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让她独自在外?这片大陆看似广袤精彩,实则暗流汹涌,各族势力盘根错节,阴谋算计无处不在。虽说以她的实力,安全大抵无虞,但这心性……怕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他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那几个幸存者,最终落在那惊魂未定、却偷偷用好奇目光打量着云月漓的小女孩丫丫身上,心中有了计较。
“罢了。”族长终究是叹了口气,手腕一翻,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凉、刻着古朴“影”字与月纹的令牌出现在掌心,递给云月漓,“将此‘魅影令’收好。若遇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或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惹你伤心,捏碎它,爷爷自会知晓。”
他又看向那商队领头,声音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尔等,可知晓前往最近人族城镇之路?”
那领头汉子如同听到赦令,连滚带爬地跪好,声音依旧颤抖,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急切:“知、知道!回、回禀上仙,往前再走三十里,穿过黑风林,便是、是青云镇!”
“嗯。”云擎天点了点头,对云月漓道,“跟着他们,先去那青云镇落脚。记住爷爷的话,收敛力量,多看,多听,少出手。江湖……并非只有打打杀杀。”
说完,他也不等云月漓反应,身形便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荡漾了一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散去,幸存的几人这才敢大口喘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们看向云月漓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敬畏、恐惧、感激,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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