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平稳而沉默地下行,数字不断跳动,像倒计时,催得乔卫东心头发紧。
怀里,童文洁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女性的甜腻。
那几道刺目的口红印,像罪证一样烙在他浅灰色的T恤上,提醒着他此刻处境的荒谬与危险。
“抄底……蓝筹股……”他刚才在电梯里鬼使神差冒出的那句话,此刻在寂静中回荡,显得格外轻浮且不合时宜。
他暗自啐了自己一口,真是酒精上头,口无遮拦!
这哪是抄底,这分明是踩雷!还是颗即将引爆的、关联着朋友关系和家庭稳定的高当量炸弹!
“唔……水……想喝水……”童文洁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含糊地呓语。
乔卫东叹了口气,试图将她扶得更稳一些,手掌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裸露的、细腻的手臂皮肤,一种异样的触感让他像触电般稍微缩了缩,但又不得不重新用力扶住。
这感觉,比他面对K线图的剧烈波动还要让他心跳失序。
“叮!!!”一声轻响,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门缓缓打开,凉爽而带着汽油和混凝土味道的空气涌了进来,稍微驱散了一些两人之间那黏稠的酒气和暧昧。
乔卫东半抱半拖地将童文洁弄出了电梯,朝着他那辆哑光黑的宾利欧陆GT走去。
空旷的地库里,脚步声和童文洁无意识的哼唧声显得格外清晰。他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绑匪,正在处理一件极其棘手的“赃物”。
好不容易将童文洁塞进副驾驶,为她系好安全带。
她歪着头,立刻又陷入了昏睡,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俏的下巴和微微张开的、失去了口红色彩却依旧饱满的嘴唇。睡着了的她,收敛了刚才的歇斯底里,显得安静而脆弱,甚至……有点动人。
乔卫东甩甩头,赶紧把这个危险的念头抛开。
他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发动了汽车。低沉的引擎轰鸣在地库里回荡,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嘈杂。
现在去哪儿?
这个核心问题再次摆在了面前。
送她回家?这个选项风险极高。且不说童文洁现在这副样子,方圆看到会作何感想,单是如何解释她跟自己在一起喝酒(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表象足以致命),就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以方圆那有时候有点轴、又极其看重家庭的性格,大概率会引发一场地震。
而且,看童文洁这宁死不回的态度,强行送回去,指不定在路上或者家门口闹出什么更大的动静。
带回自己家?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乔卫东无情掐灭。
开玩笑!宋倩和英子还在家呢!早上刚用“债转股”挑衅完前妻,晚上就带个烂醉如泥的女人(还是熟人)回家?
这简直是自爆行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宋倩那能杀人的眼神和英子失望的表情。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风险同样不小的选项,酒店。
找个酒店,把她安顿下来,让她醒酒,等明天她清醒了,再想办法沟通,看看怎么把这事儿悄无声息地抹平。
这是目前看来,能将“系统性风险”暂时隔离、避免即时崩溃的唯一方案。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乔卫东低声骂了一句,感觉自己像个危机公关经理,在处理一起极其棘手的负面舆情。
他设定好导航,目的地选择了附近一家以隐私和安全着称的五星级酒店。
车子驶出地库,汇入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的车河。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童文洁安静睡着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乔卫东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瞥向旁边。
他不得不承认,褪去了职场精英的锋芒和醉酒后的癫狂,此刻沉睡的童文洁,有一种平日里难以见到的、柔弱的美丽。
但这美丽,此刻在他眼中,更像是一种带着毒刺的诱惑。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车,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模拟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应对策略。
这种在高压下保持冷静、寻找最优解的能力,是他前世在金融市场上用无数亏损和失眠之夜换来的。
到达酒店,乔卫东再次面临考验。他扶着依旧软绵绵的童文洁走向前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可能的身份登记问题(他不想留下任何两人同时入住的确凿证据),他动用了一点“小手段”。
他让童文洁靠在大厅一根装饰柱旁(看起来就像依偎着他),自己则走到前台,拿出自己的证件和一张黑卡,语气平静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一间套房,要安静点的。我朋友不太舒服,需要休息。”
前台训练有素,看到童文洁醉醺醺的样子,又瞥见乔卫东腕上的名表和手中的黑卡,立刻心领神会,没有多问,迅速办理了入住手续,递上了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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