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一踏入东京近郊的山林时，日头刚过正午。夏末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蝉鸣聒噪得像要把整个林子煮沸。他刻意放慢了脚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雷光符——这是雪女凌晨刚画好的，符纸边缘还带着草木灰的温度。
“按理说，这个时辰不该这么静。”他忽然停步，侧耳细听。方才还震耳的蝉鸣不知何时消了声，连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轻得像叹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是腐叶混着树汁的味道，钻进鼻腔时带着一丝黏腻的滞涩感。
脚边的枯叶突然动了动，不是被风吹的，而是从地下传来的震颤。符一瞳孔微缩，猛地向后跃开——几乎在他离地的瞬间，数根碗口粗的藤蔓破土而出，带着倒刺的尖端擦着他的靴底掠过，重重砸在他刚才站着的地方，泥土飞溅中，藤蔓迅速纠缠成密不透风的网，将那片区域彻底封死。
“树妖姥姥的‘缠魂藤’，果然名不虚传。”符一落地时足尖一点，身形借着反弹力再次后飘，目光扫向左侧山坡。那里的灌木丛正剧烈晃动，一块丈高的巨石裹挟着烟尘滚落，石面上布满青苔，缝隙里隐约能看到猩红的光——是石中怪！
巨石砸落的轰鸣震得耳膜发疼，符一却没看它，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右侧的阴影。就在石中怪的轰鸣声抵达顶点时，一道灰影从树后窜出，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尖利的爪风撕裂空气，直扑他的面门——风狸！这精怪最擅隐匿突袭，利爪上淬着能麻痹灵力的毒液，寻常修士挨上一下，半个时辰内便会灵力尽散。
三名精怪呈品字形围拢，将符一困在核心。树妖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地面被拱得裂开道道沟壑；石中怪的巨石在山坡与地面间反复冲撞，掀起的气浪让符一几乎站不稳脚跟；风狸则像道鬼魅的影子，在藤蔓与巨石的缝隙间穿梭，时不时探出利爪骚扰，逼得他无法专心应对另外两头精怪。
“倒是比预想中耐打。”树妖的声音从藤蔓深处传来，像是无数片叶子在摩擦，“可惜啊，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符一没功夫答话，左手捏雷诀，右手结冰印，同时迎向两个方向的攻击。雷光在指尖炸开，劈向缠来的藤蔓，冰层在身前凝结，挡住石中怪的撞击。“咔嚓”一声，冰墙被巨石撞出蛛网般的裂痕，但也成功卸去了大半力道。他借着反震之力旋身，堪堪避开风狸抓来的利爪，指尖的雷光擦着风狸的皮毛掠过，燎起一小撮焦黑的毛。
“吱吱！”风狸吃痛，退到树影里，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符一，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石中怪见一击未中，再次蓄力冲撞，这次它学乖了，绕到符一背后，试图配合藤蔓形成夹击。符一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将刚凝聚的雷钻狠狠砸向石面。“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石中怪的外壳竟被砸出个浅坑，疼得它发出沉闷的咆哮。
“看来贺茂氏没告诉你，我刚突破到练气六层。”符一活动着发麻的手腕，雷劲在体内流转，比昨日又凝实了几分，“你们这点能耐，不够我热身的。”
树妖被激怒了，藤蔓突然加速生长，尖端渗出墨绿色的汁液，空气中的腥甜瞬间浓郁起来：“别得意！尝尝我的‘腐心液’！”汁液落在地上，枯叶瞬间化作黑水，藤蔓带着毒液再次缠向符一的双腿，这一次，连地面都被腐蚀出冒着泡的坑洼。
符一足尖点在一根藤蔓上，借力腾空，同时甩出三枚雷光符。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电网笼罩住藤蔓群，电流顺着藤蔓蔓延，树妖发出痛苦的嘶鸣，藤蔓上的倒刺纷纷脱落。但他还没来得及喘息，风狸突然从上方扑来——这精怪竟爬到了树顶，借着枝叶的掩护发动俯冲，利爪直取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符一猛地拧身，左臂被利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毒液瞬间沿着伤口蔓延，带来一阵麻痹感。他闷哼一声，强忍剧痛，右手雷光大盛，硬生生将风狸劈飞出去，撞在树干上滑落在地，半天没能爬起。
“符一！”雪女的声音突然从林间传来，带着哭腔。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悄悄跟了过来，此刻正被两名贺茂氏的修士拦在林外，焦急地朝这边张望。
“别分心！”树妖抓住机会，藤蔓如潮水般涌来，将符一的退路彻底封死。石中怪也再次冲撞过来，这次它瞄准了符一受伤的左臂，显然想趁他虚弱之际重创他。
符一看着臂上迅速变黑的伤口，毒液已经蔓延到肘弯，灵力运转都开始滞涩。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这场景，倒和半年前在暗街被追杀时有些像，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只能狼狈逃窜的小修士了。
“雪女，看好了！”他扬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昂扬，“这招叫‘雷火燎原’！”
话音未落，符一将体内所有雷劲凝聚于掌心，练气六层的灵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爆发，雷光不再是细碎的电蛇，而是化作熊熊燃烧的雷火，顺着藤蔓一路蔓延。树妖的藤蔓遇雷火便剧烈燃烧，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腐心液在高温下蒸发，化作刺鼻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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