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和南瑾意那桌对待服务员如春风般和煦的态度，以及服务员在他们那里得到尊重后，脸上那如释重负甚至带点感激的表情，更让柳童童等人觉得刺眼无比。
服务员看到柳童童这一桌有几个骨碟的食材吃完了， 服务员立马过来收骨碟 ，以便于为桌面腾出更多空间。
柳童童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对着刚为她们换完骨碟的服务员说：“服务员，你们这个空调，是不是风向有问题？一直对着我吹，很不舒服。能调整一下吗？”
服务员抬头看了看固定风向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有些为难：“女士，这个风口是固定的，我帮您看看能不能调低风速……”
“不是风速的问题，”柳童童打断，语气笃定，“是风向，吹得我头疼。”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一副不胜其扰的娇弱样子。
服务员的额头开始冒汗，她试图解释空调系统的工作原理，但话还没说完，
慧慧就推了推眼镜，用她那优雅的口吻打断了服务员：“是你们店在空间设计和设备安装上就存在的缺陷。你应该向你们经理反馈，进行系统性排查。”
而柳童童，她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正眼看服务员，只是优雅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声音清晰地说：
“高端餐饮，吃的就是个环境和舒心。连最基本的舒适度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服务体验？”
服务员站在那里，脸涨得通红。
巨大的窘迫和委屈让她眼眶都有些发酸，只能卑微地连连鞠躬：“对不起，女士们，我……我立刻去找经理，看看有没有办法……”
林凡和南瑾意全程目睹了这一切。
南瑾意脸上的温柔笑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蹙的眉头和满眼的不忍与愤怒。
她看着服务员那孤立无援、被几句轻飘飘的话逼得快要崩溃的样子，下意识地抓紧了林凡的手臂，低声说：“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这根本不是服务员能解决的问题啊！”
林凡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之前只是觉得那几位女士有些喜怒无常，此刻却清晰地看到了她们精致外表下的刻薄与残忍。
她们在用一种看似文明的方式，对一个无力反抗的服务人员进行精神上的霸凌。
林凡看到服务员那窘迫得几乎要缩起来的背影，一股混合着同情与无力感的怒火在他胸中升腾。
他想站起来说点什么，但以什么身份？一个旁观食客？他没有任何立场去干涉别桌对服务员的“投诉”。他想去安慰服务员，但此刻任何安慰在那种巨大的压力面前都显得苍白。
林凡只能紧紧握住南瑾意的手，仿佛能从彼此那里汲取一些力量，来对抗眼前这令人窒息的不公。
他的眼神紧紧跟随着仓皇离去寻找经理的服务员，那眼神里充满了心疼与无奈。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体面”二字，也可以被用作如此伤人的武器。
南瑾意瞳孔深处，不再是平日的清澈宁静，而是充满了忧虑与不忍。那眼神，仿佛她自己正在亲身承受那份无端的指责，感同身受着那份屈辱。
她想为那个可怜的服务员辩解一句，但良好的教养和意识到自己“外人”的身份，让她最终将所有无声的心疼都咽了回去。
这个服务员，其实只是个刚满十九岁的姑娘。她从老家县城来到这个城市，员工制服下，是一双因长期站立而微微浮肿的腿，和一颗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事的心。
她习惯了客人的各种要求，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出最标准的微笑。面对这四位妆容精致、衣着体面的女客，她那套熟练的应对方式完全失灵了。
今晚这桌表面看起来精致体面优雅的四个客人对她的种种挑剔和刁难让她无比委屈和习得性无助。
尤其当“空调风向”问题出现时，她抬头望向那固定的出风口，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措。
她试图在那光洁的天花板上找到那个并不存在的“风向调节钮”，仿佛只要找到它，就能平息这场莫名的风暴。
同时她抬头寻找这个调节钮的过程 ，让她能得到短暂的放松，因为这样客人就会认为她在处理这个事情，从而暂时停止对她的刁难。她的心也能短暂的在这刻薄的刁难中解脱出来，歇一口气。
可是看了一会，什么都没有，这个空调风向就是固定的。
她短暂放松的心再次揪紧，又要继续面对这几位咄咄逼人的客人。
而当那位戴眼镜的女士（慧慧）用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调，将问题上升到“店铺缺陷”时，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服务员，而是一个站在审判席上，无法为自己辩护的罪人。
而那位提出空调问题的女士（柳童童）说的“高端餐饮……服务体验……”直接全盘否定了她一直以来谨小慎微服务好每一个客人的努力
巨大的窘迫感让她脸颊滚烫。她当时只能一遍遍地鞠躬，用最谦卑的姿态重复着“对不起”。那低下去的头颅，不仅仅是为了道歉，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试图躲开那些能将人刺穿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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