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引子：夏始春余，记忆是最温柔的囚笼。有人在收集时光，有人在成为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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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四时书屋”的玻璃窗，在落满微尘的旧书封面上跳跃。小满咬着笔杆，对着数学题皱眉，偶尔抬眼看看正在整理书架的苏砚。
“哥，”她突然开口，“我昨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苏砚整理书脊的手指微微一顿，语气如常：“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是个观察者，”小满的眼神有些迷茫，仿佛还在回味那个梦境，“站在一个特别高的地方，看着下面的世界。四季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转，春天刚冒芽，下一秒就是漫天大雪。人们……人们就像快进的电影，嗖地一下从小孩变成大人，然后头发变白，最后消失。”
她挠了挠头，有些困扰：“那个梦感觉好真实，心里空落落的。”
苏砚的心缓缓下沉。时序加速，生命流转的观测视角——这是时序之源本能正在苏醒的典型前兆。如同冬眠的动物感知到春气，她体内那庞大而古老的力量，正在梦境的帷幕后悄然伸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走到柜台边，给她倒了杯温水，语气轻松，“肯定是最近地理课学公转自转，生物课学生老病死，想太多了。”
小满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重新埋首于习题。
安抚好小满，苏砚立刻动身前往时序师协会的档案馆。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档案馆位于协会大楼的地下深处，需要经过三道时序力检测门。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特殊药水以及时间本身沉淀下来的、难以形容的气味。
在“特殊源流-传说纪”的分类区，苏砚调阅了关于“时序之源”的加密卷宗。
泛黄的羊皮纸上是古老的毛笔字记述：
“时序之源，非人非神，乃时间法则于物质界之显化投影。约每百年显形一次，其形不定，多以婴孩之貌现世。源之所在，即为时间轴线之锚点，可平复局部时空涟漪，滋养万物时序……”
“上一任时序之源，于甲辰年（距今约六十年）惊蛰日显形，代号‘春霖’。于戊申年（距今约五十六年）夏至日……失踪。失踪期间，全球共计发生七十三起大规模‘时啸’事件，数千人时间线永久紊乱……”
苏砚指尖冰凉。六十年前，正是祖父那一代时序师活跃的巅峰时期。小满如果是新一代的时序之源，那么她与六十年前失踪的“春霖”有什么关系？与祖父、与父母、与三年前那场时间风暴又有什么关联？
就在这时，他的协会专用通讯器轻微震动，是白露传来的加密信息。
【目标锁定：‘永恒刹那’心理诊所。三名受害者停滞前均曾到访。疑为断时盟前沿据点。建议：外部监视，勿擅动。】
后面附上了诊所的地址——位于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内。
勿擅动？ 苏砚看着那三个字。断时盟的手已经伸到了小满身边，他不能再被动等待。
下午，苏砚换了一身略显正式的衣服，来到了“永恒刹那”心理诊所所在的写字楼。诊所占据了大厦的顶层，装修极尽奢华现代，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的熏香，让人不自觉放松警惕。
前台接待是一位笑容无可挑剔的年轻女性。苏砚谎称自己近期焦虑失眠，记忆力和注意力都有所下降，希望能进行咨询。
“请您稍等，我看看韩医生是否有空。”前台微笑着内部通话。
等待的片刻，苏砚的时序师感知悄然展开。在常人不可见的层面，他敏锐地捕捉到，这间诊所内部流动的“时间”感觉非常怪异。并非紊乱，而是过于……“粘稠”。仿佛空气里充满了看不见的透明胶质，让时间的自然流动变得迟滞。
他被引入一间宽敞的咨询室。咨询师“韩医生”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语气温和得体的男性。但苏砚在他身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被小满称为“铁锈”的味道——虽然很淡，被某种香水刻意掩盖，但确实存在。
“苏先生，您说您感到焦虑和记忆衰退？能具体描述一下吗？”韩医生微笑着，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苏砚一边敷衍着编造症状，一边将时序感知力聚焦，如同雷达般细细扫描整个房间。大部分的陈设都很正常，除了……房间深处那面巨大的、作为隔断的中式屏风。
那屏风材质看似普通的绢布，上面绣着抽象的山水纹样。但在苏砚的感知中，那面屏风却像一个贪婪的漩涡，正在缓慢而持续地吸收着整个房间里逸散的、微弱的时间能量和……记忆碎片。
咨询进行了二十分钟，苏砚借口需要考虑，留下了虚假的联系方式后离开。但他并没有真正离开大厦，而是利用时序师短时扭曲视觉感知的能力（让监控和旁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悄然绕到了诊所消防通道的方位。
等待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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