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在县城里传开的第四日,下了一场雷雨。
雨是半夜开始下的,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天际,闪电把窗棂映得惨白。沈清徽在雷声中醒来,披衣坐起,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
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连着几日的大太阳,晒得地面发烫,田里的稻子都蔫了。这场雨一浇,该能缓过来了。
她起身点上灯,从床头取出那本旧册子。册子翻到某一页,上头是她前几日随手记的几行字:
“童谣已传开。”
“医馆‘病例’已做三起。”
“刘记降价至三文。”
“铺子开张还有两日。”
她提笔,在最后一行字旁又添了一句:
“该请人说话了。”
笔尖悬在纸上,墨迹慢慢晕开。她看着那行字,半晌,轻轻搁下笔。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嘀嗒,嘀嗒,敲在青石板上。
天快亮时,雨完全停了。晨光从云缝里漏出来,给湿漉漉的院子镀上一层淡金。
沈清徽梳洗罢,刚要去灶房,院门响了。
是陈砺。他手里提着一尾活鱼,鱼还在草绳上扑腾,鳞片在晨光里闪着银光。
“东家,早起去溪边,见这鱼肥,捞了条回来。”陈砺把鱼递过来,“熬汤鲜。”
沈清徽接过,鱼腥味扑鼻,却让人心里踏实。“费心了。一块儿用早饭?”
陈砺摇头:“属下吃过了。今日护院队要练新阵型,得早些去。”
他说完却没走,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还有事?”沈清徽问。
陈砺沉默片刻,低声道:“东家,这两日县城里……风声不太对。”
“怎么说?”
“属下让两个弟兄在县城盯着,他们回报,刘记那边好像察觉了什么。”陈砺眉头微皱,“昨儿下午,刘记铺子门口来了几个生面孔,在附近转悠,像是打听什么事。还有个穿长衫的,进了铺子后头,半晌才出来。”
沈清徽神色不变:“可看清那穿长衫的是什么人?”
“没看清脸,但瞧着……像是个读书人打扮。”陈砺顿了顿,“弟兄们说,那人出来时,手里拿着几块咱们的香。”
沈清徽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往灶房走:“知道了。让你的人继续盯着,但别靠太近,别打草惊蛇。”
陈砺应声去了。
沈清徽把鱼放在案板上,拿起刀,却迟迟没落下。
刘记察觉了?
察觉了也好。戏台搭好了,角儿也该登场了。只是这登场的顺序,得变一变。
她放下刀,洗净手,回屋换了身衣裳。月白的衫子,青色的裙,头发简单挽了个髻,插了支木簪——是周瑾前几日送的,说是用老桃木雕的,能辟邪。
收拾停当,她出门往工坊去。
雨后的小路泥泞,她小心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路边的野草沾着水珠,打湿了裙角。
工坊里已经热闹起来了。新打好的五副模具都运到了,赵师傅正带着人试模,哐当哐当的响声传得老远。院子里晾着新压出来的香块,一排排整齐码在竹匾上,在晨光里泛着淡青的光。
周瑾蹲在屋檐下,正对着几块烧完的香灰发呆。见沈清徽来,他忙起身:“东家,您瞧瞧这个。”
灰烬摊在白色瓷盘里,果然是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像雨后的远山。
“成了。”沈清徽点头。
“可学生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周瑾皱着眉头,“这灰烬颜色虽特别,但若不是特意说,寻常人谁会注意?”
“所以得让人特意说。”沈清徽在石凳上坐下,“周瑾,你可知县城里,哪位大夫最有名望?”
周瑾一愣,想了想:“要论名气,该是济世堂的孙大夫。行医三十多年了,救过不少人,县城里提起他,都尊一声‘孙老先生’。”
“人品如何?”
“人品是极好的。”周瑾道,“听说从前闹瘟疫,别的医馆都不敢接病人,孙大夫带着徒弟在城隍庙支棚子,免费施药。平日里穷苦人去看病,诊金药钱也能赊能免。”
沈清徽沉吟片刻:“这位孙大夫,和谢公子可有交情?”
周瑾眼睛一亮:“您这么一说,学生想起来了!前年谢公子初来县城时,好像染过一回风寒,就是请孙大夫看的诊。后来谢家还给济世堂捐过一笔银子,修缮药堂。”
“那就好办了。”沈清徽站起身,“周瑾,你继续盯着这批香。我去写封信。”
她回到自家院子,研墨铺纸,却迟迟没落笔。
要怎么请这位孙大夫出面?
直接上门?不妥。她一个女子,贸然去求,显得轻浮。
让谢长渊去说?可谢长渊与她虽有交情,却也不好直接插手生意上的事。
她看着窗外的柿树,叶子被雨水洗得碧绿,在风里轻轻摇晃。
有了。
她提笔,却不是写信,而是写了一张方子。
柏子三钱,合欢皮二钱,艾叶一钱半,茯神二钱……都是安神助眠的寻常药材,配伍却巧妙,君臣佐使,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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