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带来的空间扭曲感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痛苦。云渊本就身受重伤,能量之躯濒临崩溃,此刻更是雪上加霜。他紧咬着牙(如果能量之躯有牙的话),死死护住怀中依旧昏迷的璃月,任凭空间之力撕扯着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折磨。
嘭!嘭!
两声闷响,两人被狠狠地从空间通道中抛了出来,重重砸落在地。
刺鼻的霉味和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视线所及,是一片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天光从头顶的缝隙中透入,照亮了周围堆积如山的垃圾和破烂家具。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宅院的地窖,或者说……贫民区的某个垃圾堆放点。
云渊挣扎着坐起身,第一时间检查璃月的状况。还好,虽然传送颠簸,但被他牢牢护住,她并未受到额外的伤害,只是气息依旧微弱如丝。
他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检查自身。
情况糟糕透顶。
能量之躯布满了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金色的光辉黯淡到了极点,几乎熄灭。纯阳星种也缩小了一圈,光芒微弱,旋转缓慢,显然本源受损严重。硬扛金丹后期一击,又强行催动传送,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
现在的他,实力十不存一,恐怕连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都难以对付。
“必须尽快疗伤……这里不能久留……”云渊强忍着灵魂和“身体”传来的双重剧痛,魂念艰难地向外探去。
魂念感知范围内,是一片杂乱、破败的低矮建筑群,空气中弥漫着贫穷、混乱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气息。远处,隐约能听到鼎沸的人声和车马声,显示着此地并非荒郊野外,而是……王都的某个角落?
他们成功传送到了王都附近?但显然,传送出现了偏差,并未抵达预定的官方传送点,而是落在了这么一处隐蔽而混乱的地方。
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直接出现在官方传送点,恐怕立刻就会被国师府的人包围。
云渊小心翼翼地背起璃月,如同一个重伤的流浪汉,踉跄着走出了这处垃圾堆。外面是一条狭窄、肮脏、污水横流的巷道,两侧是低矮破旧的房屋,一些面黄肌瘦的凡人蜷缩在角落里,用麻木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里,是王都的阴影面,是被繁华遗忘的角落。
云渊找了个相对干净些的、被废弃的窝棚,将璃月轻轻放下。他必须立刻开始疗伤,否则别说保护璃月,连自身都难保。
他盘膝坐下,尝试运转《周天星辰炼神诀》,却发现此地灵气稀薄驳杂,且几乎感应不到星辰之力。王都龙气(如今已被厉绝海掌控)和庞大的红尘浊气,严重干扰了星辰之力的接引。
“麻烦……”云渊眉头紧锁。没有星辰之力补充,仅靠纯阳星种自行恢复,速度太慢了。
他的目光落在璃月苍白的脸上,心中一动。璃月身负帝血,虽已重伤,但其本源依旧蕴含着一丝精纯无比的太阴之力与王朝气运。太阴与太阳(纯阳)并非完全相克,在某些情况下,反而可以相互转化、滋养。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小心地握住璃月冰凉的手,尝试着将一丝微弱温和的纯阳之力,渡入她的经脉之中,并非为了疗伤(他现在的力量也做不到),而是……引导、激发她体内那沉寂的帝血和太阴本源,希望能产生一丝微弱的共鸣,反哺自身。
这个过程必须极其小心,稍有不慎,就可能加剧她的伤势。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窝棚外是贫民区特有的喧嚣与死寂交织的怪异氛围,窝棚内,两人如同相依为命的伤者,进行着危险的尝试。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云渊感觉自己的纯阳星种即将彻底熄灭,意识都开始模糊之时——
璃月体内,那沉寂的帝血,似乎真的被那丝同源(都源自至高)又相异(太阴与纯阳)的力量所触动,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一丝冰凉、精纯、却带着无上尊贵气息的太阴本源,如同涓涓细流,顺着云渊的手臂,缓缓流入他濒临破碎的能量之躯和纯阳星种之中!
这丝太阴之力并未与纯阳星火冲突,反而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抚平着能量的躁动,甚至……开始缓慢地修复那些裂痕!
阴阳相济,否极泰来!
云渊精神大振,立刻引导着这丝宝贵的太阴本源,与自身残存的纯阳之力融合,按照《周天星辰炼神诀》中最为基础的温养法门,缓缓运转。
毁灭的进程被止住,一丝微弱的生机,开始重新焕发。
他的能量之躯不再继续黯淡,那些裂痕也停止了扩张。纯阳星种虽然依旧微小,但旋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核心处那点纯白火焰,也重新稳定了下来。
虽然距离恢复还遥遥无期,但至少,命保住了,并且有了恢复的希望!
他看向依旧昏迷的璃月,目光复杂。没想到,最终救了他的,竟然是她。
“放心吧,璃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有事。”他低声承诺,继续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微弱的阴阳循环,滋养着两人残破的身躯。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窝棚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喝骂声由远及近。
“搜!给我仔细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上面有令,那两个钦犯很可能就藏在这些贫民窟里!”
“找到他们,重重有赏!”
是国师府的人!他们果然追查过来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云渊心中一凛,立刻停止了疗伤,将自身和璃月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两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脚步声在窝棚外停顿了一下,随即,窝棚那破烂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刺目的天光涌入,映照出几名身着血煞卫服饰、面目凶狠的修士身影。
“里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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