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被投入北镇抚司诏狱最深处的死牢,铁门沉重关闭的巨响,仿佛为他过去的权势和阴谋画上了一个休止符。然而,对凌越而言,这并非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徐阶是扳倒了,但他更像一个被推在前台的代理人,他知道的秘密,尤其是关于那个神秘“老先生”的真实身份和目的,才是凌越必须撬开的宝藏。
诏狱之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绝望的气息。徐阶被单独关押,卸去了华丽的蟒袍,只着一身白色囚衣,蜷缩在冰冷的稻草上,往日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死灰般的颓败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凌越没有立刻提审他。他知道,对于徐阶这种老奸巨猾、又在宫中见惯了风浪的人来说,简单的刑讯逼供效果有限,甚至可能让他咬紧牙关,或者胡言乱语。他需要先击溃其心理防线。
他先是让狱卒“无意中”透露给徐阶一些消息:经厂库已被彻底查封,所有账册、物品正在严密清点;他的心腹爪牙,包括那个掌司太监,已全部下狱,正在分开拷问;他在宫外的宅邸已被查抄,家产正在登记……
一个个消息如同重锤,不断敲打着徐阶早已脆弱的神经。他知道,外部的依靠正在被一点点剥离。
一天后,凌越才第一次走进牢房。他没有带任何刑具,只拿着一份厚厚的卷宗,坐在了狱卒搬来的椅子上,平静地看着缩在角落的徐阶。
“徐公公,”凌越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这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徐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和恐惧,嘶哑道:“凌越……你赢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杀你?剐你?”凌越轻轻摇头,“那是陛下和律法决定的事。我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徐阶嗤笑一声,满是嘲讽,“咱家还有什么机会?成王败寇罢了!”
“一个保住你徐家香火的机会。”凌越淡淡地说了一句。
徐阶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你什么意思?”
凌越翻开卷宗,不急不缓地说道:“你自幼净身入宫,本家姓陈,原是福建漳州府人士。你还有一胞弟,早年过继给泉州一同姓海商为嗣,改名徐海。你这些年来,利用职权,通过你弟弟的商船,为‘老先生’输送了多少钱财、物资、乃至情报,需要我一一念给你听吗?”
徐阶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徐海如今何在?他的商船队何在?他知不知道,他哥哥为他提供的‘便利’,足以让徐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凌越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刺进徐阶的心脏。
“你……你怎么会知道……”徐阶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越合上卷宗,“‘老先生’能给你的,无非是钱财和虚妄的承诺。但他保不住你的家人。现在能决定你徐家命运的,只有陛下。而能向陛下求情的人……或许只有我。”
凌越看着他,目光锐利:“把你知道的关于‘老先生’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他的真实姓名,他的落脚点,他的计划,他在朝中还有哪些党羽……说得越多,越详细,你弟弟徐海,以及徐家其他不知情的人,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这是赤裸裸的攻心!利用徐阶对家族香火最后的一丝牵挂作为突破口!
徐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瘫倒在地,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权势、财富,在灭族的恐惧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断断续续地开始交代。凌越让王砚在一旁详细记录。
据徐阶交代,他与“老先生”勾结始于十多年前。当时他还只是司礼监一个不得志的随堂太监,因缘际会,通过弟弟徐海的商船,接触到了这位自称“莲尊”的神秘人物。
“老先生”其人工于心计,精通奇门异术,包括制药、制毒、以及一些精巧机关之术,且拥有庞大的海外资源和财富。他最初以重利相诱,帮助徐阶在宫内步步高升,爬上秉笔太监之位,并提督油水丰厚的经厂库。作为回报,徐阶利用职权,为“老先生”大开方便之门:利用经厂库接收、储藏、处理从海外运来的特殊物品(如“墨晶石”原料、奇毒、蓝色密信纸等);利用宫廷采买渠道,为其洗钱、输送资金;利用职务之便,窃取宫内情报,甚至协助其安插人手,如小珠子之类。
“‘老先生’……他……他真名不知……我们都只称他‘莲尊’或‘先生’……”徐阶喘息着说,“他极少亲自露面,多是通过密信指挥……信使神出鬼没……但他的根基,确实在海外,就在……在琉球群岛附近的一处隐秘海岛,他们称之为‘蓬莱’……那里有他的巢穴和工坊……”
“他在朝中还有哪些同党?”凌越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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