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部的关节处,有明显的不自然的扭曲,或许是坠落时撞击造成的组织结构损坏。
我强迫自己撑起身体,顾不上自己嗡嗡作响的脑袋,跪坐到散兵身边,颤抖着手检查他的情况。
除了手臂的外伤和腿部的损伤,似乎没有其他明显伤口,但人偶的运作原理我不懂,他的状态让我心慌意乱。
“散兵?散兵!”我轻轻拍打他冰冷的脸颊。“刚刚你不是还睁开眼睛回应我了吗?”
他没有丝毫反应。
“醒过来!你这家伙……”我一边按压着他的胸膛,一边语无伦次地低吼,“不是说要看着我别给你惹麻烦吗?不是嫌我笨嫌我吵吗?你自己怎么能先倒下!散兵!斯卡拉姆齐!你给我醒过来!”
我不知道按了多久,手臂酸麻,失去知觉。
我脱力地跪在地上。
为什么。
我什么都救不下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规则。
为什么一定要经历这些。
“咳咳……”
忽然,他咳嗽了一声,呛出几口浑浊的河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那双熟悉的眼眸缓缓睁开。
“……吵死了……”他声音沙哑得几乎碎裂,微不可闻,但那双眼睛在聚焦到我的脸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醒了!”我喜极而泣,差点扑上去抱住他,但也只是紧紧抓住他冰凉的手,“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腿是不是很痛?”
他试图移动身体,眉头立刻紧紧皱起,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腿。好像……动不了。”他的声音虚弱,但意识明显在恢复。
我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他还醒着。
他靠在礁石上,目光扫过我的身上,最终落在我依旧抓着他的手上,眼神复杂地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为什么……要跳下来救我?”
我看着他,脑海中再次闪过刚才在水中感受到的那些破碎而痛苦的记忆碎片。
一颗心被反复摔碎又勉强拼凑。
即使他没有心。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感情。
会思考,会流泪,会欢笑。
这样,为什么不能称之为人类呢。
创造者创造了他,却剥夺他被认可的权利。
我记得居勒什老师曾经闲谈时和我们说过:“很多人呐,总将自己活成一座座移动的陵墓,毕生供奉着童年未曾嗅到的一朵蔷薇,或是父亲未曾递来的那一勺枣椰浆。这些缺失,如同圣金虫推着的空粪球,在心灵的沙地上滚过一生,越滚越大,越滚越沉。”
“岁月是须弥的河,会漫溢,也会退去。等我们长得比骆驼背还高时,回头去找——哦,那件玩具已在宝商街的集市角落蒙尘。一直想得到的那个人的赞许,尝起来也不过是碗淡奶茶。
“可有些东西,是命运指尖漏下的沙。譬如母亲一个扎实的拥抱,譬如生日时本该响起的鼓声。它们一旦错过,便如坠入沙湖的陶罐,沉底了,就再也捞不起来。那罐中本该滋养灵魂的清水,只好用此后一生的泪水,一滴一滴,去勉强填满。”
居勒什老师并不带任何歉意与怜悯照顾我们。
他一直把我们当做自己的孩子那样。
或许,爱会让人自卑,会亏欠,会觉得自己付出的不够多。
但,居勒什老师一直把我们照顾得很好。
而对从未获得那种认可、那种无条件爱意与信任的散兵,他一次次的退却,一次次的防御,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就像我曾见过的——
“妈妈会一直爱我嘛?”
“当然孩子,妈妈会一直爱你。”
“真的吗?一定会一直爱我?有多爱呢。会爱多久呢。”
孩子执意想要一个具体的答案。她一遍遍试探,一遍遍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母亲不厌其烦地叙述她的爱意。
居勒什老师说得没错。
爱会继承,会延续。
所以散兵的一些行为,真的很像一个孩子。
我反手握紧散兵那冰凉的手指,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的爱,不需要理由。”
他怔住了,被这个词语刺痛似的,倏地偏过头去,试图抽回手,声音带着惯有的嘲讽,却因为虚弱而没什么力度:“……朋友?呵……真是愚蠢又天真的想法啊。连结……哼,看起来已经消失了。你没必要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在暗河底下,紧握住我双手的散兵,没有将我推开。
他也渴望得到关心,渴望得到信任,渴望同等的爱。
“不是因为连结啊,”我打断他,“就算没有绑定,我也会跳下来的。散兵,我……我看到了一些……你的过去。”
他身体一僵,倏然转回头盯着我,眼神情绪重重,我却捕捉到了一丝恐慌:“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绷紧了。
“不多……只是一些碎片。”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但足够让我明白……我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藏起来,为什么不肯轻易相信别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装得那么尖刻。但是,散兵,那些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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