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声音哽咽,泪水混合着额头的血珠滚落,浸湿了身前的地面,“其实……花荣氏正是我的内子,花狸也是我们夫妻所生的孩儿。我……我便是花狸的生父,花莲升。”
达奚武与高彪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皆有了然之色。达奚武得意的从高彪手里拿过那一贯钱,高彪有些恼怒:“你方才为何不说?”
徐谦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睫毛上悬着的泪珠摇摇欲坠,眼底翻涌着悔恨与惶恐,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大人,我也是万般无奈!当年更名换姓入赘王家,实在是走投无路。这些年,我日夜思念妻儿,枕边全是煎熬,却半点不敢表露——我那岳父王炳辉性情狠厉,最恨入赘女婿藏私;内子王氏又悍妒成性,府中连只母猫都容不得,若知晓我原有家室,不仅我性命难保,怕是还会派人去青牛镇斩草除根。我只能把念想掐在心底,苟活度日。如今岳父已去,我再无顾忌,实在不愿让儿子花狸在九泉之下,连生父的名分都落不着。”
达奚武蹲下身,目光如寒刃般锐利,死死锁住他的眼眸:“既是花狸生父,可有凭证?你说知晓花荣氏下落,她如今在哪?”
徐谦猛地抹了把脸,泪痕混着额角的血珠蜿蜒而下,脸上瞬间换了副悲喜交加的神情,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笃定:“我原名花莲升,武陵府青牛镇人士,家住镇东头茅草屋,当年街坊邻里都认得我们夫妻!花荣氏的下落我一清二楚,她定能为我作证!”
达奚武与高彪对视一眼,当即吩咐手下去请栗嵩。消息传来,栗嵩几乎是一路狂奔而来,脸上满是焦灼,一把拽住徐谦的衣领,厉声催促:“快带我们去找她!”
徐谦被勒得喘不过气,连连点头,领着一行人快步往外走。路上,他踉跄着开口,断断续续道出往事,语气满是怅然与无奈:“当年我从青牛镇逃来玉京,身无分文,幸得王家铺子收留当伙计。岳父见我勤快老实,又膝下无儿,便要招我入赘,许诺百年后家业尽归我。彼时他身子本就不爽利,我想着先站稳脚跟,等他百年之后,便立刻回青牛镇接荣氏和花狸来享福。”
“可谁曾想,入赘后岳父没了心事牵绊,日日汤药调养、静心休养,身子竟越发康健,一晃便是两年。荣氏在青牛镇望眼欲穿,迟迟等不到我的半点音讯——那些她寄来的书信,全被我那悍妒的内子王氏截下烧毁,半点痕迹都没留。她以为我在玉京另娶新欢、忘恩负义,心灰意冷之下,又要独自扛起抚养孩子的重担。那时狸儿刚染了场风寒,缠绵病榻高烧不退,家里米缸早已见了底,连抓药的钱都凑不出,她一个妇道人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当真是走投无路。”
徐谦声音发颤,眼眶红得发亮,泪水在眼尾打转:“后来她实在没办法,竟一路辗转来了玉京寻我。可她刚到王府门口,就被王氏带着仆妇拦了下来,当众羞辱得抬不起头,还被推搡着赶了出去,连我的面都没见着。我后来从老仆口中得知此事,如遭雷击,却被王氏看得死死的,连偷偷寻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暗自捶胸顿足。再后来一次偶然,我去鱼龙巷采买木料,竟意外撞见了她。那时她已嫁给了一个做木匠的匠人,身边还带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家四口虽不富裕,却也和睦安稳,就住在巷尾的小院里。”
一行人跟着他穿街过巷,越走越偏离闹市,最终停在城西一片整洁的民居前——并非破败贫民窟,而是一排青砖矮房,院落收拾得干净利落,墙角还种着几株月季,透着几分生活气息。徐谦指着其中一间挂着蓝布门帘的屋子,声音沙哑:“就是这里,荣氏便住在此处。”
栗嵩上前正要抬手敲门,门却从里面“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着素色粗布衣裙的妇人端着木盆走出,衣裙虽朴素却浆洗得干净平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虽有风霜痕迹,却气色尚可,正是花荣氏。她看到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尤其是瞥见徐谦时,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清水混着几件衣物泼洒出来,溅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盯着徐谦,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徐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头,额头触到青石板的凉意,声音哽咽:“绣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狸儿……我来晚了!”
花荣氏愣了半晌,眼中没有预想的刺骨恨意,只有复杂的怅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她捡起地上的木柴,却没有朝徐谦打去,只是用力将木柴扔在一旁,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还来做什么?儿子已经死了!我们母子的死活,与你早已无关。”
达奚武上前一步,沉声道:“花夫人,我等并非与徐家主一同前来。今日前来,是受圣上所托,寻访花狸公子的亲人。”
“圣上?狸儿?”花荣氏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困惑,“狸儿他……他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没能熬过那场风寒吗?当年张婆婆捎信来,说他没撑过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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