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往生栈,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而紧绷。
孙悟空不再需要搀扶,他走在最前方,步伐看似随意,却总能在崎岖的地形中找到最省力的路径,暗金色的身影在单调的紫色荒丘背景下,像一道移动的、不祥的剪影。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愿,仿佛身后两人只是被迫同行的尘埃。
张自在跟在他身后数丈之外,这个距离既能保持一定的安全缓冲,又能在突发状况时及时反应。他的左臂伤势恢复得不错,已能正常活动,只是不能承受太剧烈的力量。大部分心神都用在警惕前方的孙悟空,以及感知周围环境上。掌心的“活体经书”在吸收了往生栈那微弱的“渡化”气息,又经过一夜的休整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那冰冷的触感下,仿佛蕴藏着更深的漩涡。
阿月依旧跟在张自在稍后侧,低眉顺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张自在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默,偶尔抬眼看向孙悟空背影时,那目光深处隐藏的恐惧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尤其是在孙悟空偶尔因地面不平而略微调整步伐,身形出现瞬间凝滞时,她的视线会如同最精准的尺子般掠过他的脚踝、脊背,最后落在那被毛发遮掩的后颈。
这种观察细微得几乎无法捕捉,若非张自在感知远超常人,且一直对她心存戒备,恐怕也会忽略。
“看什么看,小老鼠。”
突然,前方传来孙悟空冰冷沙哑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但那条随意摆动的尾巴尖端,却如同毒蛇的信子般,精准地指向了阿月的方向。
阿月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
张自在心中一凛。这妖猴的灵觉果然恐怖,阿月那点细微的窥探,根本瞒不过他。
孙悟空没有再追究,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继续前行。
一路无话,只有风声和脚步踩在沙石上的声响。
随着不断向西,地势开始发生变化。荒凉的丘陵逐渐被更加扭曲、怪异的岩层取代。天空中的紫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仿佛沉淀着化不开的污秽。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带着腥甜和腐朽气息的薄雾。
【警告:进入高浓度‘诡韵’污染区…雾障蕴含精神侵蚀与空间扭曲特性…建议提升防护…】
经书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严肃。
张自在立刻催动净梵心炎,苍白色的冰冷光晕将他周身笼罩,将那试图渗透过来的腥甜雾气隔绝在外。他能感觉到,雾气中蕴含着极其微弱却无孔不入的精神力量,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试图钻入识海,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负面情绪。
前方的孙悟空对此毫无反应,那些雾气在靠近他身体尺许范围时,便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自动滑开,根本无法近身。他的妖气本身,似乎就是最好的防护。
而阿月则显得有些吃力。她没有法力护体,只能凭借自身的意志抵抗。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偶尔会闪过一丝恍惚,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紧紧跟在张自在身后,借助净梵心炎光晕的边缘来获得些许庇护。
“跟紧。”张自在头也不回地提醒了一句,将光晕的范围稍稍扩大,将阿月也完全笼罩进来。
阿月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激,低声道:“谢谢法师。”
越往深处走,雾气越发浓郁,颜色也逐渐从淡薄转向一种不祥的灰紫色。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那些扭曲的岩柱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更令人不安的是,空间感开始变得错乱,明明朝着一个方向走,却总觉得在绕圈子,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如同无数人低声哭泣和呓语的声音。
“哼,雕虫小技。”前方的孙悟空忽然停下脚步,金瞳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抬起手,对着前方浓郁的雾气,随意地一抓一撕!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张自在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将前方那片区域的雾气“撕开”了一道口子!雾气中蕴含的精神侵蚀和空间扭曲力场,在这纯粹的力量面前,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强行破除!
口子后方,隐约显露出了一条相对清晰的、通往幽深山谷的小径。
“走。”孙悟空当先迈入那道被他强行开辟出的“通道”。
张自在毫不犹豫,带着阿月紧随而入。
通道内,雾气淡薄了许多,但那灰紫色的诡韵依旧浓郁,两侧是扭曲蠕动的雾墙,仿佛有生命般试图重新合拢。耳边那些低语和哭泣声变得更加清晰,甚至开始浮现出模糊的、扭曲的人形轮廓,在雾墙中挣扎、哀嚎。
“净守心神,这些都是诡韵幻化的虚影,惑人心智。”张自在沉声对阿月说道,同时加强了对净梵心炎的掌控。
阿月用力点头,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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