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示警的余波,在青云宗高层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震动。密室陷阱的影像被几位元婴长老凭借强大神识强行记忆、拼合,绘制成详细的图册,与盟友共享。一时间,林小满那“梦中神游、窥破天机”的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威望达到了顶点。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长老,此刻也彻底信服,南下之议再无阻碍。
筹备工作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三日后,青云宗山门前的巨大广场上,旌旗招展,灵光冲霄。以青云宗为核心,联合天衍圣地、古剑门、流云阁等盟友的南下联军,正式誓师。
数百名精锐弟子身着统一制式的灵甲,按宗门方阵肃立,杀气腾腾。空中,数十艘大小不一、却皆铭刻着防御阵纹的飞舟悬浮,最大的那艘“破浪”旗舰更是长达百丈,船首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巨鹰,气势磅礴。几位元婴大佬立于旗舰船头,衣袂飘飘,威压盖世。
宗主赵山河声如洪钟,进行战前动员,话语激昂,引得台下弟子们热血沸腾,呐喊声震天动地。整个场面宏大、肃杀,充满了大战将至的悲壮与豪情。
然而,在这片热血沸腾的景象中,却有一个极不和谐的音符。
林小满被王大锤和两名元婴长老“护送”着,登上了那艘最大的“破浪”旗舰。他穿着一身勉强合体的、料子虽好却被他揉搓得皱巴巴的新道袍,脸色比道袍的灰底色还要难看。他缩在人群最后面,低着头,恨不得把整个人藏进阴影里。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誓师口号,眼前是刀剑反射的寒光,空气中弥漫着灵力和紧张的气息,这一切都让他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师尊,您看!众弟子士气高昂,皆因您坐镇中军!”王大锤激动地指着下方。
林小满飞快地瞥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心里哀嚎:高昂个屁!这都是要去送死啊!还坐镇?我坐在这儿都快吓尿了!
他死死攥着怀里那枚冰凉(此刻倒是安分了)的钥匙,心里把那“指错路”的破玩意儿骂了一万遍。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把这钥匙扔进炉子里融了!
誓师完毕,号角长鸣。舰队缓缓升空,调整方向,船头直指东南。庞大的船队如同迁徙的雁群,排成严谨的阵型,破开云层,开始南下。
起初几日,航行还算顺利。天气晴朗,风速适宜。林小满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分给他的、位于旗舰中后部的一间狭窄舱室里,裹着被子装死。只有吃饭和方便时才不得不出来,每次都像做贼一样,贴着船舷溜边快走,生怕被人注意到。
几位大佬数次想请他到主舱商议“要事”,都被王大锤以“师尊需静心感应天机,不便打扰”为由挡了回去。众人闻言,更是肃然起敬,不敢强求。
然而,好景不长。当舰队航行至一片被称为“风暴角”的海域时,天色骤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乌云如同厚重的棉被,低低地压在海面上,空气中充满了潮湿和压抑。远方的海天相接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雷声。
“前方有暴风雷域!各船开启防护,准备迎击风浪!”旗舰上传出命令。
很快,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海浪开始汹涌,庞大的船身在风浪中剧烈地颠簸起来。一道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就在头顶炸响!
“破浪”旗舰虽然有强大的阵法守护,依旧摇晃得厉害。甲板上早已空无一人,弟子们都退回舱内固守。
林小满所在的舱室,位置不高,但每次船体倾斜,都能听到海浪拍打船身的巨大轰鸣和木头吱嘎作响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更可怕的是,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几乎同时,“咔嚓”一声巨响,雷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整个船舱都随之猛地一震!
“妈呀!”林小满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在地板上。他从小就怕打雷,这阵仗简直是要他的命!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船舱在风浪中如同摇篮般晃动,不时有雨水从舷窗缝隙溅射进来。
他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强烈的恐惧让他只想找个最安全、最稳固的地方躲起来。他下意识地觉得,甲板下面、船体中心的位置应该最稳当,而且最好离水远点(怕雷劈到海面导电?这是他模糊的想法)。
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连滚带爬地冲出狭窄的舱室,在昏暗、摇晃的通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层跑。通道里也有积水,滑溜溜的。他好几次差点摔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下!往中间躲!离这鬼天气远点!
慌乱中,他推开一扇虚掩的、看起来最厚重、位置也最低的舱门,一头钻了进去。这里面堆满了备用的缆绳、木料和一些压舱的矿石,空气浑浊,但确实感觉比上面平稳一些,雷声也似乎遥远了些。他蜷缩在一个堆着旧帆布的角落,用一块厚重的油布盖住自己,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吓死我了…这什么鬼天气…比南荒还吓人…”他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堆杂物的底舱,其结构恰好位于船体龙骨上方最坚固的交叉点,并且周围堆放的矿石无意中形成了一种简陋的、可以微量引导分散雷电能量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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