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朱由校的话刚落,暖阁门被轻轻推开。
方从哲躬身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眼角余光却飞快扫了圈 —— 没见王安,只瞧见廊下影影绰绰有侍卫站着,心里先咯噔一下。
他原以为要见的,是个被后宫太监捏在手里的软柿子。
可抬眼一瞧,朱由校正背对着门站在紫檀木案前,肩头挺得笔直,竟比殿里那尊鎏金铜鹤还稳当,半点不见少年人的慌。
“元辅来了。”
朱由校没回头,声音透过炭盆的热气飘过来,不高,却带着股子沉劲儿,方从哲下意识就弯了腰。
“老臣方从哲,叩见皇长子殿下。”
朱由校这才转过身,手里捏着枚玉镇纸,指腹在云纹上碾得咯吱响,眼神落在方从哲脸上,直看得老狐狸心里发毛。
“元辅不必多礼。”
“父皇昨夜还跟本宫说,朝堂得靠元辅这样的老成持重之人稳住,” 他顿了顿,眼底浮起层薄红,却硬是没掉泪,把玉镇纸往案上一磕,“没想到…… 父皇走得这么急,遗诏都没来得及拟。”
“本宫记着他昨夜的话,要本宫承继大统,” 朱由校往前半步,逼得方从哲往后缩了缩,“这事就得劳烦元辅动笔了。”
方从哲心头猛地一跳,差点咬到舌头。
哪有皇长子亲提拟遗诏的?按规矩,该是内阁捧着劝进表来请,他这是…… 直接给自个儿定了调子?
可眼前少年语气平淡得像让他抄篇文章,眼神却亮得扎人,像把没出鞘的剑,明摆着 “你敢说不试试”。
他偷瞥了眼暖阁角落 —— 王安没在,再想想刚才廊下的侍卫,心里透亮了:王安那老东西,怕是栽了。
“老臣遵旨。”
方从哲不敢多问,忙走到案前。
朱由校却没挪步,伸手点了点素笺一角,指腹戳得纸都发皱:“父皇还说,拟诏不用堆虚辞,只说清两件事。”
“一是传位于本宫,二是着内阁、六部好生辅佐,莫负江山。”
话里的刀子藏都不藏 —— 遗诏的字,他说了算,别想掺私货。
方从哲捏笔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老臣记下了。”
刚蘸了墨,暖阁门 “吱呀” 又开了。
李选侍扶着宫女的手晃进来,鬓边换了支素银簪,可那双眼珠子转得飞快,急色藏都藏不住,一看就没安好心。
“哥儿,臣妾听说要拟遗诏?” 她声音发飘,往案前凑,“先帝生前跟臣妾提过,说要给臣妾晋位……”
朱由校抬眼扫了她一下,像看块绊脚石。
“父皇的遗诏,只提传位和辅政。”
“他若真有晋位的意思,怎会不跟元辅说,反倒只跟选侍提?” 他嗤笑一声,“是觉得朝堂规矩不如选侍的枕头风管用?”
李选侍脸 “唰” 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臣妾不是……”
“选侍是先帝的人,该懂规矩。” 朱由校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遗诏拟完要宣示朝野,若让外臣知道先帝刚走,后宫就急着争位,丢的是谁的脸?”
这话像堵墙,把李选侍的话全噎了回去。
她看看案前的方从哲,又看看朱由校手里捏着的玉镇纸,那纸片子薄,却比刀子还吓人,终究没敢再争,灰溜溜退了出去,连宫女都忘了带。
方从哲笔下一顿,墨滴在笺上晕开个小点。
他活了六十多年,见惯了后宫争宠的把戏,还是头回见少年人三言两语就把个得宠的选侍怼得屁滚尿流 —— 句句占着 “规矩”,挑不出错,这心思深的,哪像个没亲政的少年?
“元辅怎么停了?”
朱由校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方从哲手一抖,忙道:“老臣这就写。”
定了定神,笔走龙蛇写起来。
没半盏茶的功夫,遗诏拟完。
朱由校接过看了遍,点头道:“就按这个。”
“王安呢?” 他扬声喊了句。
王安从廊下被押进来,脸还白着,听见叫忙应:“老奴在!”
“取宝印来。”
王安应着往外走,路过方从哲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眼角余光瞥见方从哲攥着笔的指节还发白,心里暗叹:老狐狸也被镇住了,这新君,不好惹啊。
宝印取来,印泥按在素笺上,朱红的 “皇帝之宝” 四个字稳稳当当。
朱由校把遗诏折好揣进袖里,对两人道:“走吧,跟本宫出去见见外臣。”
刚走到暖阁门口,殿外的喧哗声就撞了进来。
“不能让李选侍扣住殿下!”
“得赶紧把殿下护到文华殿!”
吵吵嚷嚷的,听着就闹心。
朱由校脚步没停,嘴角却勾了下 —— 东林党倒是急,急着把他当成新筹码捏在手里呢。
刚踏出殿门,一道身影 “呼” 地冲过来,带着股风直扑到他面前,差点撞着他。
是杨涟,身上的绯色官袍沾了些尘土,下摆还刮破了块,显然是一路挤过来的,急得像火烧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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