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位面的“夜晚”(如果那永恒不变的暗红色天幕亮度略微降低也能称之为夜晚的话)短暂而令人不安。在充斥着硫磺恶臭与远方隐约震动、勉强称之为睡眠的几小时后,一阵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金属哨音,如同冰冷的匕首,悍然撕裂了营房内短暂的死寂。
门被粗鲁地推开,一名传令兵的身影堵在门口,他的脸笼罩在通道的阴影里,只有冰冷的声音传来:“所有新抵达的技术顾问,立刻到中央指挥室集合。索尔将军要见你们。” 话语如同出膛的子弹,没有任何多余的音节,说完便转身离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昏暗的通道尽头,留下四人面对着一室压抑的沉默。
指挥室深藏在堡垒的核心区域,需要通过数道由重兵把守、闪烁着危险能量的隔离闸门。空气在这里变得粘稠而冰冷,混合着过度萃取的廉价咖啡因气味、高级军官制服上残留的硝烟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精神长期紧绷的疲惫气息。墙壁是加厚的合金,上面布满了粗大的能量导管和紧急情况下会瞬间落下的密封阀,冰冷的金属表面反射着中央全息战略地图发出的、不断变幻的惨淡光芒。
马库斯·索尔将军就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图前。他身材魁梧,但常年的重压似乎将他的脊梁微微压弯,深重的眼袋和脸上刀刻般的皱纹诉说着无休止的消耗。然而,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如同经过无数次战火淬炼的钢铁,锐利依旧,此刻正缓缓扫过鱼贯而入的顾问们。那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几乎被绝望掩盖的、微弱的期待。
莱恩四人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融入了几十名来自帝国各领域的专家之中。这些精英们大多面容憔悴,但眼神深处仍闪烁着专业性的专注,如同在黑暗中寻找微光的探矿者。
“先生们,女士们,” 索尔将军的声音沙哑,却像战锤敲击盾牌一样有力,没有任何寒暄与铺垫,“我们时间有限,客套话留给胜利日再说。”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身后地图上那些不断闪烁、如同溃烂伤口般的红色标记,“我们面对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军队,是虚灵族——一场在能量层面爆发的瘟疫!”
他身后的光幕骤然亮起,开始播放一系列由前线侦察单元传回的、模糊不清却足以让灵魂战栗的战斗影像。
“第一,形态不定,物理与常规魔法抗性极高。” 影像中,一团不断扭曲、变换着轮廓的暗紫色能量体,如同鬼魅般轻易穿透了厚重的复合装甲板。士兵们手持制式能量步枪猛烈开火,炽热的光束击中目标,却如同水滴落入沸腾的油锅,只激起几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彻底湮灭。“刀剑、炮弹,乃至标准元素法术,除非能量强度形成绝对碾压,否则效果极其有限。”
“第二,精神侵蚀,防不胜防。” 画面切换,一名正在维持团队护盾的帝国法师突然身体剧震,双手抱头发出凄厉的惨叫,鲜血从七窍中汩汩流出。他身前那看似坚固的魔法屏障,在无形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它们直接攻击意识,瓦解意志。我们的精神防护法阵不仅消耗巨大,而且并非万能。”
“第三,能量腐化,万物归寂。” 光幕上显示出一段加速播放的录像:一段堡垒的合金外墙,在附着其上的、稀薄如雾的灰色能量影响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暗淡、酥脆,最终化为一片飘散的飞灰。“它们能同化、扭曲我们的一切能量源和物质结构,无论是护甲、武器,还是维系堡垒运转的能量核心。”
“第四,也是目前对我们威胁最直接的,” 索尔将军的语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听众的心头,“是它们诡异的空间操控能力和能量陷阱布设技术。” 影像展示出几段更为触目惊心的画面:一支全副武装的巡逻队踏入一片看似毫无异样的区域,下一秒,那里的空间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纸张般疯狂扭曲、折叠,整支小队瞬间被撕扯成最基本的粒子,消失无踪;另一个关键的后勤节点,外围布设了最先进的探测法阵,却依然被虚灵族单位悄无声息地渗透、引爆,导致大片防线能源中断,陷入混乱与黑暗。“我们现有的探测手段,在它们面前几乎成了瞎子!防线被迫不断后撤,伤亡……远超预期。”
莱恩的身体微微前倾,瞳孔中倒映着光幕上那些违反常理的恐怖景象。他的手指在记录板上飞快移动,勾勒出复杂的能量流向草图,重点标注着索尔将军描述的每一种特性。他的眉头紧锁,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虚灵族的能量特征,与他过去接触过的任何形式都截然不同。兽人萨满的法术狂暴而原始,根植于元素之力,有其野蛮的逻辑;深渊能量充满了腐化与堕落,核心是对生命与秩序的扭曲。而虚灵族的能量,给他的感觉是一种更本质、更抽象的“混乱”,仿佛它们并非在使用混乱能量,其存在本身,就是“混乱”这一概念的具象化。无源无终,唯有永恒的扭曲与湮灭。这种特质,与他研究过的几种混乱侧能量有某种危险的相似性,却又在根本上更加诡异和……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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