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伏伊,达尔塔城,曾经的杜伊夫根大公行宫。
青铜吊灯在穿堂风中吱呀摇晃,将霍森铁青的面容割裂成明暗交错的碎片。他攥着战报的手指几乎要嵌进羊皮纸里,科尔翰海峡的焦糊味仿佛顺着文字钻入鼻腔——好不容易拼凑出的二十艘主力舰化作海底残骸,洛伦佐的头颅挂在北明战旗上,费尔南多像条丧家犬般蜷缩在救生艇里……
“废物!”霍森一拳砸在石桌上,镶金酒杯应声翻倒,殷红的酒液顺着桌沿滴落,宛如一道新鲜的血痕。他盯着酒水中扭曲的倒影,仿佛看见自己摇摇欲坠的权威:“整支舰队葬送在海峡,你们怎么没跟着喂海怪?!”
阴影中传来一声轻笑。阿德蒙德斜倚在孔雀石雕花长椅上,苍白的手指摩挲着胸前的双头狮鹫徽章。烛火在他眼底跳动,将那张阴柔的面孔染上几分妖异:“尊敬的前参谋总长大人,起兵前,您可是对着圣洛诸邦的旗帜发誓——‘北明的军队已经被腐蚀,根本不堪一击’。”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轻轻叩响徽章,“如今看来,不堪一击的怕是……”
“闭嘴!”霍森镶铁战靴碾过满地碎瓷,一把揪住阿德蒙德的丝绸领口。鎏金纽扣崩飞落地,在死寂的议事厅内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几乎将人提到半空,鼻尖几乎贴上对方惨白的脸:“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地牢的鼠群里捞出来!你只不过是个旁支罢了!还真以为我是像公告书中说的那样,是我听从了你的号召,来投奔你的!没有我的剑,你连给杜伊夫根贵族舔靴底的资格都没有!”
阿德蒙德喉咙发出窒息的咯咯声,嘴角却咧得更开了。他忽然抓住霍森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肉:“您……咳……您难道没听见吗?”他艰难地转头望向长桌两侧——伊西多尔侯爵的佩剑正在鞘中轻颤,罗森塔尔子爵的双手已握紧了长刀。“此次科尔翰海峡的大败,几乎损失了所有的精锐,还搭进去两名贵族的命……”他嘶哑的笑声混着血沫,“您猜这些私兵首领的忠诚,还值几枚金币?”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一名身披狼皮大氅的将领突然起身。铁护腕撞击桌面的闷响让霍森瞳孔骤缩——那是洛伦佐的副官,此刻正死死盯着地上那滩渐渐凝固的红酒。
“够了!”霍森暴喝一声,弯刀出鞘的寒光割裂空气。阿德蒙德的笑声戛然而止,头颅滚落在鎏金地砖上时,瞪大的眼睛里还凝着讥讽。鲜血喷溅在最近的伊西多尔侯爵的脸上,那人的手顿时僵在剑柄上。
“现在——”霍森的刀尖抵住无头尸体心口,靴底碾碎滚落脚边的双头狮鹫徽章,“谁还想学这叛徒?”
死寂中,青铜吊灯的链条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霍森猛然抬头,正看见钱克底的身影消失在帷幔后,这个永远挂着谄笑的后勤负责人,此刻衣摆下隐约露出半截染血的密信。
……
咸涩的海风卷着未熄的硝烟掠过威灵顿的总督府,炎思衡屈指弹了弹密信边缘的焦痕。信纸在火把照耀下泛起琥珀色光晕,映得他眉骨下的阴影如刀刻般锋利:“霍森亲手斩了阿德蒙德……这头疯狼终于咬断了自己的锁链。”
荀文若衣袖轻振,袖口沾染的炮灰簌簌落在沙盘边缘。炭笔尖点在安纳托利亚浮雕城堡的塔楼上,溅起细碎金沙:“锁链断时,铁笼里的困兽才会露出咽喉。”他忽然用笔杆挑起一串棋子模型——那是象征圣洛诸邦私兵的标记,“霍森用屠刀强压下去的火,只消一粒火星……”
“可我们的火星不够烧遍整片荒原。”张儁乂单膝跪在沙盘旁,皮革护腕擦过马格里布焦土模型,带起一缕真实战场的硫磺味。他指尖重重戳在象征着马格里布的青铜撞角徽记上:“虽然洛伦佐被我们斩杀,但是他麾下的私兵们还有一大部分在重新集结。每拖一刻,霍森就能多收编一批溃兵——”
炎思衡突然抓起三枚铸铁棋子模型。旗杆插入沙盘的闷响惊起窗外的一群海鸟,正在修补总督府的民夫们惶然抬头,却见那位年轻统帅的披风被一阵海风鼓成猎猎战旗。
“第一路。”黑色棋子钉入安纳托利亚沿岸的珊瑚海,惊散沙盘上游弋的银鱼模型,“文远带一旅换上杜伊夫根的双头狮鹫旗,走断刃崖的鬼水道。”他指尖划过海图上一串暗红标记,那是潮汐吞噬过无数探险船的死亡暗礁,“霍森把所有弩炮对准正面海域,却忘了——饿极的鱼群,连珊瑚缝里的藤壶都能刮净。”
张文远扯开领口牛皮绳,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他抓起航图对着火把透视,突然嗤笑出声:“要趟这条阎王路,估计船底得多裹三层海豹皮。一切重装备都没办法上船了?”见炎思衡颔首,他竟咧嘴露出森白牙齿,“不愧是总旗大人的计划——一如既往的疯狂!不过安纳托利亚要是能是烧起来……够霍森这群狗叛军喝一壶的了!”
“第二路。”第二枚黑色棋子劈开马格里布方向的森林模型,惊得代表叛军的模型滚落满地,“儁乂和我带第二旅团直接从马格里布的德尔卡港登陆,直插马格里布和安纳托利亚的边界的重镇纽黑文,配合文远来一场好戏。霍森肯定会在那收拢洛伦佐残军,我们就送他一场及时雨——。我会提前和第七师的陈俊将军打好招呼,到时候我们兵合一处——哪怕陈俊不支持我们,只是给我们做好后勤工作对我们也是极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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