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炎思衡一生纵横天下几乎未尝败绩,却少有人窥见其旌麾之下暗藏的三道锋芒。张文远之锐、张儁乂之诡、高孝伏之忠,恰似一柄玄铁重剑的三重刃纹,在血色黎明中劈开属于战神的时代。
首锋张文远,其名镌刻于炎氏所有战略要冲之地。新历118年杜伊夫根反叛,正是他面对三倍敌军,以铁壁轮射,将困局化作反攻序章;新历119年血战北岛,正是他亲率一千游骑兵昼夜奔袭七百里,在李永肃的军营中升起了胜利的旗帜。炎思衡批其卷宗曰:“武能裂阵八荒,谋可运筹帷幄,每临危局,其锋愈盛。”史官笔下那些震撼山河的“圣马丁大捷”,字缝间无不游走着张文远刀锋的寒光。
次锋张儁乂则以兵道诡谲着称。新历205年鞑靼雪原之战,他竟借暴风雪为幕,使三万轻骑藏身雪丘七日七夜;橡根寨围困时,偏引河水倒灌敌营,将死地化作棋盘。兵家谓之“地脉听令”,凡山川草木经其点化,皆成噬敌奇兵。有老兵传言,每逢月晦之夜,可见儁乂独坐沙盘前,烛影摇曳间似有百万阴兵听调。
最黯却最利的第三锋,当属如影随形的高孝伏。金兰城外的血泥中,这位沉默的武将以身为盾,七处致命伤皆在背脊——因其始终面向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史载其救主突围时“目眦尽裂犹握断刃”,战后医官从他掌中剥离的铠甲碎片,竟深深嵌入指骨。后世书生多不解,为何炎思衡冠冕上的东珠旁,永远缀着一枚染血的玄铁残甲。
《新历名将传·卷七》林虎补注:昔年太史监评“炎氏三杰”,谓文远似刃破天光,儁乂如雾锁千军,孝伏若影随日月。三才缺一,则无思衡公不世之功。
……
暗红烛火舔舐着沙盘边缘,将黎凡特荒漠的沟壑染成凝固的血痂,金属撞击声惊得众人脊背一僵。陈长文怀中卷宗哗啦作响,密密麻麻的粮草数字如蚁群爬满羊皮纸;董休昭的匕首在袖中游走,刀刃反射的冷光恰似毒蛇吐信。
“军部的命令——”荀文若展开的羊皮卷轴上,朱砂勾勒的飞龙旗刺破夜色,嗓音如绷紧的弓弦,“三个月内,圣洛邦联必须插满北明的飞龙旗。这次由大人总指挥游骑兵第一师、第二师、第四师主攻黎凡特,为进攻马格里布和特恩兰特的主力军作掩护。”
张文远猛地攥拳,指节“咔”地爆响:“谁不知道黎凡特遍地荒漠,这事比鬼门关还难啃!沙暴能吞了整支骑兵,杜伊夫根的鬣狗闭着眼都能在荒漠里刨食!军部这是拿我们当炮灰?”
张儁乂拾起滚落的骑兵模型,指尖摩挲着战马铁蹄:“三个师三万六千人人填进沙漠,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要我说,就该让海军佯攻海岸,把杜伊夫根主力引到海上决战!”
“不是军部。”荀文若扶了扶眼镜,“这次的总指挥是贾复,整个作战计划由他负责。”
此言一出,张文远等人顿时沉默。
炎思衡只是摩挲着剑柄。烛光将他侧脸的轮廓削得锋利,那道脖子旁的旧疤似乎还在微微发亮——那是清海河战役中,他带队冲锋陷阵时留下的纪念。
“杜伊夫根不是傻子。”董休昭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嗓音冷得像淬了冰,“他们几乎一大半的造船厂和军械库全藏在特恩兰特,就算我们拿下黎凡特,只要特恩兰特还在,他们就能源源不断造出战舰反扑。”他指尖一弹,一枚铜钉“叮”地钉在沙盘上的特恩兰特岛,“军部派游骑兵中的两个主力师打特恩兰特,不是小题大做,而是要断杜伊夫根的命脉!”
陈长文推了推眼镜,展开的地图突然被狂风掀起,纸页拍打在沙盘边缘。他扶正金丝眼镜,指尖顺着蜿蜒的沙丘线游走:“黎凡特的铁矿占圣洛邦联七成产量,煤矿占了六成产量,更不要说生产火药的硝石,但那里驻军不过两万,也就最近听枢密院说为了防止我军突袭,才往那里又增派了一万援军。为何军部认定此地难攻?因为沙漠——”他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沙丘线,“沙暴能见度不足二十米,铁甲会被沙砾卡死,火铳哑火率高达三成,更不要说基础的粮食和饮水更是困难……但若有人能替我们摸清黎凡特的布防……”
张文远摩挲着下巴:“我听说枢密院好像拿到过一份杜伊夫根的布防图,是不是……”
“这次的总指挥是贾复,他又怎么会把详细的布防图交给我们。炎思衡五指骤然收紧,剑柄狼首雕纹的獠牙刺入掌心旧疤。那道横贯锁骨的伤痕在烛火中泛起琥珀色光泽,还记得曾经他在游骑兵任职的时候吗——他指尖划过沙盘上破碎的杜伊夫根标记,铜锈簌簌落入烛台,贾复当着大司马的面,把耿弇夜袭粮道的战报说成自家亲卫的功劳。
烛芯突然爆开灯花,将沙盘上的特恩兰特岛染成血色。张儁乂手中的弩机模型地绷紧弓弦:何止!这老匹夫还曾把自家下属的战术写成是自己的谋略,现在这战术还印在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教科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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